宋向秋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动作很轻,却令夏涵骤然松开了他的衣领。
他的脸红肿起来,白皙的面容上,被殴打的痕迹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意识到自已做了什么的夏涵,猛地后退,跌坐在地上。
她都做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明明很早之前,她就不会有这种疯狂的应激反应了。
她不想伤害宋向秋的。
“冷静下来了吗?”
宋向秋低下头看她,在她身上落下一道影子,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的情绪,夏涵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
夏涵直起上半身,伸手要去拉宋向秋的手,像是办了错事想要寻求原谅的小孩子。
可宋向秋躲开了,她的手落了空。
眼睛酸涩,心脏猛缩,夏涵知道宋向秋生气了。
“对不起…秋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你的,我也不知道自已怎么了…对不起。”
她仰着脸看他,哭得好不可怜,完全没有刚刚打他巴掌的狠戾。
“你不收戒指就算了,我不强迫你了,让你感到不舒服,也是我的错,我会反思的…”
宋向秋没有看她,像是怕自已心软,径直走向电视柜,去拿医药箱。
“我帮你上药。”
夏涵胡乱擦了擦眼泪,起身往宋向秋那边跑,但宋向秋再次与她拉开距离。
他望着她,眼里没有过多的负面情绪。
没有强烈的愤怒,没有被羞辱的难堪,只有深深的疲惫。
“我没生气,但还是觉得,这段时间,我们都给彼此多一些空间吧。”
她让他感到难以应对了。
夏涵意识到了这点。
“好…”
她尽力扬起笑容,讨好的,别扭的。
与悲伤的眼神,格格不入的。
“好。”
像是对宋向秋这么说,又似在对自已这么说。
宋向秋回了卧室。
听到关门声后,夏涵脱力般跌倒,她依旧在流泪,眼眶又疼又热,瞳孔却格外空洞。
她又搞砸了。
挽起左袖,夏涵神经质地抠着还未痊愈的伤痕,很快,指尖就传来粘稠感。
藏在袖子里的手臂,赫然遍布着各种斑驳的抓痕和刀痕。
有的伤很深,痊愈后留下增生疤,有的伤只有浅浅的印子,恢复后只剩淡淡的红。
密密麻麻的,新旧交错的伤。
之前是父母给予的,后来,是她自已给自已的。
疼痛和鲜血能帮助她尽快冷静下来。
夏涵的身体上,还有许多严重的疤。
左肋有被父亲用水果刀砍伤的疤,肩胛骨有被母亲烫出的丑陋痕迹,腿也被混混打骨折过。
但只有手臂上的疤,最为繁茂,像是野蛮生长的野草。
对夏涵来说,某些时候,伤害自已,像是呼吸一样简单。
不同刀片划伤肌肤,带来的痛感和出血量都是不一样的。
没有刀的时候,她就用指甲抓抠。
她早早就对疼痛有了成瘾性。
等伤口变得血肉模糊,血染红衣物和手指,那痛感变得灼烧,甚至牵扯到肠胃,夏涵才觉得冷静了下来。
她看都没看伤口,将袖子放下,抿了抿泛白的唇,在客厅里寻找那枚没送出去的戒指。
没关系。
都是暂时的。
宋向秋生她的气,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