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甚至已经美得超出了人类这一概念,反而更像是某种虚幻的存在。

那确实是一个绝美的身影,然而洛迦尔却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原本的身体回来。

他看着镜子里的影子。

影子也在镜子里静静地看着。

那双镶嵌于至美面庞之上的银瞳是如此璀璨剔透,可看久了,却隐隐泛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无机感。

明明洛迦尔此刻只是看着镜子而已,可镜子里的“他”是如此陌生,冰冷,就像是一个完全独立于他的存在正在以同样淡漠的视线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

一丝寒意蓦地滑过洛迦尔的心头。

不经意地,洛迦尔想到了自己在“醒来”前,在那种浑浑噩噩、近乎本能的状态下对伊戈恩做的事情。

若是自己没能及时清醒,若是真的放任当时的“自己”冷酷而贪婪地将另外一个人的灵魂吞噬殆尽,那么,伊戈恩最后会怎么样呢?他真的还能回到这个世界上吗?

洛迦尔甚至都简直不敢去细想那个后果……

就在他呆呆立于镜前惊疑不定地回忆着往昔细节时候。

他忽然听到了一声沉闷而饱含痛苦的呻·吟声。

那声音其实因为发声者极度的隐忍而无比细微,偏偏洛迦尔此时的所有感官都无比敏锐甚至还有些敏锐过了头。

洛迦尔立刻就辨认出了发声者的身份。

是萧怀珩。

洛迦尔一惊。

“萧怀珩?”

他喊道。

异种没有回答。

甚至,就连那种沉重的呼吸声都顿住了。

洛迦尔不得不叹了一口气,然后颇为艰难地循声找了过去。好在他需要走的距离不算远事实上,萧怀珩根本就在距离人类近在咫尺的地方。

他正躲在这套套房最深处的盥洗室里。

只是,在推开门并且看到萧怀珩如今的模样后,洛迦尔还是错愕地愣了一下。

灰发异种正蜷缩在盥洗室的角落衣不蔽体,身形佝偻。

洛迦尔能看到那苍白得跟大理石雕塑般的身体上满是自残留下来的伤痕,只不过人类看到时,那些伤口已经因为异种强悍的自愈能力而愈合了,但即便这样,那些深红的淤痕看着依然怵目惊心。

但这绝不是眼前画面最糟糕的地方。

最让洛迦尔诧异的是,原本装潢精美的盥洗室,如今竟然已经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甚至直接暴露出本应深埋在墙内的建筑钢筋,电缆,以及金属管道。

而此时,萧怀珩正近乎赤·裸地跪在地上,双膝分开,身体前倾,额头直抵地面,这个动作让他的肌肉因为极度紧绷而块块绷紧,淋漓汗水不断顺着丘壑般隆起的肌肉涟涟滚落。他正在发抖。

而他的三对附肢都由全黑的合金束带捆在背后。

那些金属束带的另一头,便是那些钢筋以及管道。

很显然,在洛迦尔陷入沉睡的时候,萧怀珩却将自己以相当诡异的方式,五花大绑地捆在了这里。

“……萧怀珩?”

洛迦尔呆滞的,小声地开口呼唤了一声。

“呜”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灰发异种猛然扬起了头,他的口中发出了一声低泣般的呜咽,可在碎砖与瓦砾之间,那隐于刘海之后的双瞳赫然闪烁着野兽般贪婪而极度饥渴的精光。

下一刻,金属管与束带间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男人的神智昏沉,脊背反弓,肢体轰然扭动,竭尽全力地企图撕开自己身上的束缚。

【好饿……】

【好甜……好想吃……不,不可以……会……受伤……】

【舔。】

【我想舔。】

……

一些模糊不定的强烈思绪伴随着异种浓厚的信息素猛然侵入洛迦尔的脑海。

还没等塞涅斯发出示警弹窗,洛迦尔就本能地感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