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震惊地对着灰发异种发出了一连串的质问。
驾驶座上的异种咬肌紧绷,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面对尼禄的质问,他只是定定地低头凝视着怀里的洛迦尔,眼瞳中隐约闪过了一丝几乎称得上慌乱的神色。
“我,我不知道……我……他很难受。他无法承受那么多冲击……”萧怀珩喃喃开口。
尼禄似乎又骂了他什么。
好像是在骂他发神经,一动不动结果反而让外面那群家伙找到机会,构建出了完整封锁线。
又似乎是在骂他,这样下去他们全部都得挂,再怎么恋爱脑,好歹要分个轻重缓急……
……
虽然大部分时候,尼禄都很聒噪饶舌且嘴贱,但作为顶尖的机甲AI它对战局的判断其实从来都没错过。
萧怀珩很清楚,其实按照尼禄说的去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
但是他没有办法动作。
随着两人之间的拥抱,那种近乎幻想的,来自于洛迦尔的痛苦,似乎也顺着附肢传递到了他的体内。
萧怀珩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无助和痛苦竟然会是这样一种感觉。
明明三颗心脏都完整无缺地镶嵌在胸腔内,也没有受到任何致命伤,可以他的身体素质,竟然会有种难以忍受的心悸之感。
洛迦尔正在被折磨,但他却完全束手无策。
光是想到这里,一股无法遏制的自责与疯狂,就像是神经毒素一样灼烧起了他的血液。
萧怀珩残存不多的理智一直企图说服他,洛迦尔不是人类,他现在的状态也很难说是“蜕变”。
但他的本能却一直强迫他回想起自己幼年时,在公司的内部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些异种。
为了培养更多的“猎手”,深白总是不吝于用各种方式增加公司内部的高等级异种资源储备。这些高等级异种有的是通过招聘,有的是通过人口贩卖,当然也有一些是在公司内部挑拣出有潜力的个体并且用药物提升等级。
对于最后那些异种来说,蜕变的时期恐怕会是他们人生中最脆弱、最危险的阶段。为了获得进化,他们会将自己包裹在茧中,进入长时间的沉眠状态。
而在这段时间内,他们需要绝对的安静与静置,因为一旦外界产生剧烈的波动,已经在茧内化为生物浓浆的他们,就无法进行稳定的重组。
在很多时候,那些不幸的倒霉蛋会彻底被困在自己的茧壳中,肉体融化,意识溃散,化为一滩再也无法重生的血肉残骸。
是的,洛迦尔不是异种……但若是他也跟那些异种们面临同样的情况呢?
如果自己现在继续激烈对抗外界那群家伙,战斗产生的冲击波与能量波动会不会就此直接摧毁洛迦尔的神经系统?
如果洛迦尔真的就这么死在他眼前呢?
……
那些恐怖的想法让萧怀珩喉咙中涌起一团腥甜的铁锈味。
他的动作也愈发迟缓小心。
“……”
不远处的第三军团阵地内,负责这次行动的小队长正看着尼禄。
一改之前的恐怖对应,此刻那台白色机甲明明正在被炮火齐射,却始终只是规避,而非对抗。
他的眸光闪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忽然变得如此被动。
但是他从来不会错过任何机会。
尤其是对方的身份又是如此特殊特殊到那位令人崇敬的男人单独找到了他并且下达了死命令。
【“……不惜任何代价,你必须让那台机甲的操控者死在那里。然后,你得想办法把机甲里的那个人类给我带回来。”】
这是一个难度很大的任务。
但是作为那个男人最忠诚的部下,小队长只会接受命令,然后想方设法完成它。
“K1425!”
想到这里,他轻点了一下终端,向着自己的副官发出了指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