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般的话在大殿上盘旋了三圈,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余下的群臣噤若寒蝉,目露惊惶。
新帝却是笑了一声,笑声轻柔,如同自九幽地狱里爬出,令每个人身上都泛起悚然的森寒。
“又不是第一次了。”他道。
臣子们茫然,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新帝身旁的太监却开口了,高声喊道:“退朝”
于是群臣再没心思猜测这喜怒无常的帝心,齐齐松了口气,逃也似的鱼贯而出。
片刻之后,大殿上便空空荡荡,陷入死一般的冷寂。
只剩下龙椅上的男人。
屋顶偶然漏下一隙光,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光柱之中缓缓旋转,洒在昏暗的大殿之上,穿透了高台上笼罩的灰雾。
借着芋沿。这一丝光亮,容钰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是卫京檀,但也不是。
比卫京檀更高也更瘦,眉弓深刻,眼窝凹陷,透着浓浓的阴鸷和倦怠。穿着一袭绣着金龙的玄色龙袍,慵懒地靠在龙椅里,目光如深不见底的黑潭。
有那么一瞬间,容钰以为卫京檀看见了自己,但是没有,卫京檀的视线只是虚虚地落在他身后的一处空地上。
“神佛?”容钰听见卫京檀嗤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若世有神佛,为何听不见朕的祈愿。”
他歪头怔了一会儿,忽然拿起桌上的玉玺狠狠掷到地上,奏折卷轴也扔得到处都是,卫京檀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恨意,状若疯魔地嘶吼,“天命!神谕!通通都是谎言!这芸芸众生,连同朕,不过都是布好的棋子罢了!”
容钰愕然地看着卫京檀发疯,脑中忽然闪过一点什么东西,但是转瞬即逝,他再没抓住。
卫京檀双手撑着桌面,弓着腰,剧烈地喘气。脖子通红,一根根青筋暴起,显得他格外瘦。
他喘了一会儿,面上又恢复如常,掸了掸衣袖,平静地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