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幸低眼。

她和楚晚棠正十指相扣, 紧紧连在一起。

她轻抿着唇, 而后不再迟疑地挣开。

手指一根一根撤离, 直到整个手恢复自由,她又露出假装不知道这个行为代表什么意思的模样, 冲楚晚棠歪了歪脑袋,莞尔:“那姐姐好好睡觉。”

连着两次的拒绝,楚晚棠不再坚持,有些落寞地“嗯”了声。

怀幸强迫自己忽略掉这声回应里的低落情绪,抬腿走向次卧。

门甫一关上,她低着脑袋,抚着胸口,大口呼吸。

在这次的博弈里,她作为被冷战的那一方,才不要轻易妥协。

但想着楚晚棠因为许从筠说她是外人而发怒,她的心又情不自禁地柔软下来,在这一刻,她再次拥有和楚晚棠的确是全世界最亲密的人的实感。

不过,她回想起来许从筠说的这番话,不难从这些只言片语里得到一些有关楚晚棠过往的讯息。原来许家人一直都因为楚晚棠随母姓而觉得她是外人吗?再结合之前楚晚棠说的梦话……

怀幸回到床上,一时间有些失语。

她挣扎了会儿,翻出手机,再一次点开跟楚晚棠的聊天对话框。

她们的聊天记录还停在四月五号她从云城回来那天。

自那之后,连个表情包都不再发过。

她编辑着对话,指尖犹豫不定。

刚刚她的态度那样冷硬,她现在回到房间就关心的话,会不会显得太不值钱了?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对话框里倏然冒出两个新的白色气泡。

姐姐:【睡不着。】

姐姐:【今天还是母亲节,小幸。】

怀幸看着下面这行字,没有去翻日历。

在“岚翎”的营销部工作,对这些节日最为敏感,更何况网上早就铺天盖地地宣传起来,今年的五月十号星期天就是母亲节,她今早睡醒过后还给闻如玉发了红包表示一下。

可现在看着楚晚棠发这样的消息,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过去几年,楚晚棠工作忙,她也因为怀昭不在世而没有过这个节日的想法。

但楚晚棠也会在意这样的节日吗?

怀幸摸过玉梳,在床上躺下来。

思虑再三,没有回文字过去,而是拨通楚晚棠的电话。

声音起码比文字有温度一些。

关系再紧绷,她此刻也很难做到对这句话视而不见。

对面很快接听,柔声询问:“你也睡不着吗?小幸。”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们距离不远,只隔着客厅和两道门,却在各自的房间通电话。

“嗯。”怀幸简单应了声。

楚晚棠知道她睡觉的习惯:“玉梳呢?”

“在手里。”

“一直都忘记问,这枚玉梳是怀阿姨的吗?”

“嗯……”怀幸回想了一下,“听我妈妈说,是她一个旧友送给她的。”

楚晚棠默然了两秒:“是吗?”

“对。”

怀幸就着这个话题继续深入:“我后来查了查,送梳子的含义有好几种。”

“比如呢?”

“比如送梳子给朋友,是希望朋友的生活能够像梳子梳理头发一样,条理清晰,一切顺利;长辈送给晚辈梳子,是希望晚辈能够继承家族的精神,规范自己的行为,茁壮成长。”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才又继续,“还有爱情,梳子有‘结发’之意,代表着想与对方白头偕老,如同梳齿般紧密相连,永不分离。”(1)

“含义很多,全看两个人怎么理解。”楚晚棠点评。

“是的。”怀幸翻了个身,这个话题结束后,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对面的人也沉默着,只有些许呼吸声传进耳朵。

怀幸看着窗外随风而动的云,等到看见的云切换成了下一朵,听筒里传来楚晚棠的细声:“在?*? 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