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度觉得这些回忆很珍贵,恨不得可以永远刻录下来,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个想法多余,因为她和楚晚棠就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但原来在楚晚棠那里,她们一起经历的这一切都很廉价。
她也不过是楚晚棠随时可以抛弃、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
她像是一只蝴蝶卷进龙卷风,也像一只纸船漂入湍流里。
最终,她不能控制翅膀,纸船也会倾覆。
怀幸一张脸做不出什么表情,她的鼻腔仿佛被人塞满了沙子,根本不能呼吸。
她勉力张唇,一点点渡着稀薄空气。
终于,她好像恢复了些力气。
这间次卧她住了四年半,她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她的圆润指甲嵌着掌心,不紧不慢地放轻脚步。
漫长的十来秒后,她来到衣柜前,把自己藏进去,坐下来曲着腿。
不要哭,怀幸。
喜欢她的这几年时间里,你为她流的泪已经够多了。
可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冷意也还在持续。
明明是明媚的春,但她恍若置身于京城的寒冬。
漫天风雪已至。
唯有她萍踪浪迹,衣衫褴褛。
衣柜里暗得什么都看不见,她就干睁着眼,把下巴垫在膝盖上,再抱着腿,以一个极度保护自我的姿势。
黑暗如流水将她溺住,这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虚弱的呼吸声。
半晌,她微微偏头,把脸贴在膝盖上,合上长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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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不到,楚晚棠换上一身新的装扮从浴室出来。
才洗完澡,衬得她脸上的肌肤更好,白里透红,而且跟朋友们把想说的话说通了后,心情更佳,唇边的梨涡挂着。
“走吧,出门,还好红油没泼到头发上。”说着又觉得有点热,她随手取过放在客厅的发夹,把头发挽起来夹好。
万依和苏澄已经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看着她,欲言又止,又没法说什么。
她们跟楚晚棠好友多年,清楚朋友有多么固执。
楚晚棠看着她们这副模样,忍俊不禁:“不用担心我,我的精神状态很好。”她说,“如果有人能伪善一辈子,那就是真善。我这件事同理。”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路过次卧门口的时候,楚晚棠视线落在门把上,脚步一顿。
“怎么了?”苏澄经过她身边,问。
楚晚棠摇头,几缕没夹好的头发轻晃。
“没怎么。”她说。
怀幸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想。
第39章 但我再也、再也不会被你骗到了。
夜色仿佛被稀释的墨汁, 在天空泼开。
京城道路两旁的槐树多,这个季节挂着碎玉般的白花,晚风轻轻一掠, 花瓣簌簌飘落, 带来一场温柔的花雨。
怀幸坐在路边长椅上,被淋得脑袋、肩头和腿上都是花,她却恍若未觉,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像是失去了一切感官。
一辆辆车从宽阔道路经过,车灯联合路灯在她的身上浮跃,照着她此刻木然的神情。
有人趁着这个点出来遛狗,小狗闻了闻怀幸的裤腿, 又被主人牵着走:“不要打扰姐姐。”
“姐姐”两个字触动怀幸的神经, 让她从空洞的抽离。
她困难地扇了下眼睫,呼出一口浊气, 这才抿紧了唇, 去撇掉落在身上的花。
只是望着这些掉落在地上的花,她有些怔然。
她跟眼前不受控制坠落的花瓣没什么两样, 毕竟楚晚棠想要抛弃她的想法那样轻松, 好似可以随意撇去。
又做了个深呼吸, 她缓缓望向四周。
在楚晚棠她们离开后不久,她就提着袋子出来了。
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她一直都很庆幸妈妈走后有楚晚棠在她身边, 让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