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入京那天,太子率领众皇子相迎,同行的有为数不多的臣子,主要是礼部官员,并非百官。
萧宴宁作为老太太的孙子自然也在迎接老太太的队伍里面。
他们一大早就在城门口等待,入城门的这一路,前两天就已被清扫了一遍,正所谓黄土垫道,清水洒路。
城门前,禁军两侧守卫,看热闹的老百姓站在禁军身后,扯着脖子往里面看的,都想见一见宫里的贵人长什么样。
太子他们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好在城门前够宽阔够大,还有地方坐,不至于一直站着,要不然四个小时,就萧宴宁那小身板,早就扛不住了。
等有侍卫前来禀告,说老太太的队伍离送城门还有三里地时,太子携众皇子起身等候。
这皇子间的站位其实也有讲究,按照身份和礼仪规范来排列,当遵循嫡庶、长幼、爵位和皇帝旨意等顺利排列站队。
皇子中身份最贵重的自然是太子,其次其余人身上都没有爵位,便按照长幼顺序站立,于是年龄最小个头最矮的萧宴宁站在了最后。
其实皇帝本来想以萧宴宁年幼为由,想他站在太子旁边,以便太子照顾他一番。
但这个想法被秦贵妃拒绝了,秦贵妃道:“几个孩子去接祖母入京,母亲也好久没见几个孙儿了。小七还小,说话又不知分寸,站在太子身边扰了祖孙相聚就不好了。”
于是迎祖母入宫站位顺序就那么定下了。
三里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萧宴宁的小腿都站麻了,他看着自己的小腿悄悄跺了跺脚,又酸又麻的感觉传遍四肢。萧宴宁木着脸想,再过一会儿他怕是要坐在地上了。
还好,在他快要忍不住时,终于看到了老太太的仪仗队伍。
看到队伍,人立刻就兴奋起来。明明不能坚持了,但这一刻又升出无限力气,这股气儿一下子就把身上刚才的疲惫、无奈、烦乱都给创飞了。
仪仗队伍缓缓而来,两边人群沸腾。
最前面是禁军侍卫持以明黄为主红蓝为辅的凤旗、象征着金木水火土的五色旗、和各种装饰性的幡、幢仪仗旗,以金瓜、斧钺开路,风声凛凛,旗帜翻飞,威严肃穆。
中间则是老太太的车驾,四周由宫女、太监和禁卫护佑。
老太太车驾之后,还有其他车架、轿辇,都是随同老太太入京的人,都是亲戚。
最后随行的队伍里是一些太监、宫女和闲杂人员。
队伍行至一定距离,太子动了动手,乐声响起。
众人在驾前行礼。
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徐渊驾前宣读诏书,内容无非是一些吉祥话。
等一系列的礼仪走完,萧宴宁脑子里只有一个字,累。
老太太是皇帝生母,车驾自然往皇宫去,而跟随她一起入城的那些亲属,则先去早就准备好的宅子里,随后再入宫拜见。
车驾到达宫门时,皇帝、皇后、秦贵妃和那些有子嗣的妃嫔已经在等候了。
老太太走出来时,皇帝等人行礼。
母子多年后相见,自然是别有滋味泛上心头。
皇帝生母姓蒋名月珑。
蒋太后上下打量了皇帝一番,只说瘦了。
在母亲心里,大概孩子无论多大都不胖。
和皇帝说了一会儿话,蒋太后的视线落在后宫妃嫔身上。
皇后、柳贤妃、裴德妃这些都是她熟悉的人,几人视线和蒋太后对上,便笑盈盈地走了上前。到底有几年没见过了,再次见面蒋太后不由地有些恍惚,失神片刻才把人脸和名字对上。
蒋太后对着众妃嫔笑了笑,笑的和善,眼中含有湿意:“我年纪大了,人也有些糊涂,幸好还没把你们给忘了。”
萧宴宁在心里哀叹,看看人家这老太太的段位,未曾开口说别离苦,字字不离别离苦。
老太太这一句话能秒杀多少人,代入他这个皇帝爹,心怕是要被愧疚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