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皇帝心情复杂,他望着太后声音略轻:“多谢太后成全。”
太后挥了挥手,神色有些感伤,她语气也略带几分哀伤:“我和先皇没有自己的孩子,也没享受过天伦之乐,但我能理解皇上思念父母的心情。只是如今朝堂之上大臣因此事争吵不休天下皆知,一些流言蜚语少不得传到我这儿,后宫不得干政,但我想再这么争吵下去,于国无利于民无益。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家事,皇上有心尽孝,岂可阻拦。”
皇帝听了这话,脸色微微发热。
他想,当年若先皇选中的皇位继承人不是他,又或者选一个年龄小点好控制的皇室子孙,肯定不如他这么难搞。也许在刚踏入京城,礼部拿出登极仪注时,那些人就会妥协。
想要得到高位,做出妥协也无可厚非,他可能是例外。
从太后宫里走出来,皇帝并未直接坐龙舆离开,而是慢慢走着,然后他在一颗梧桐树前停下脚步。
树影斑驳,阳光从枝叶的罅隙间洒落,像是碎金一般落在人的脸上。微风拂过,树叶随风摇曳,光影也随之摇摆、晃动,仿佛在同望着它的人打招呼。
皇帝站在树下,抬头望着那一片片光斑,神色有些恍惚。春日的阳光轻柔又温暖,但仍旧带着一丝刺眼,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或者什么都想看,或者根本没想看什么。
片刻,像是被春日刺得有点受不住了,皇帝迈开步子离开,脚下的光影随着他的步伐不断变换,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犹豫。
太后又一次的退让,压制住了朝堂上所有声音。
支持皇帝生母入京的官员和不支持皇帝生母入京的官员大部分都没了声音,当然也有一些守旧之臣,痛哭感慨朝廷礼法已废。
但如论如何,皇帝生母入京已成定局。
甭管那些官员心里怎么想,太后退让的消息传到永芷宫时,秦贵妃明显愣住了。
萧宴宁在心底哀叹一声,然后掰着手指头算皇帝生母,也就是他亲祖母入宫的时间。
太子妃的人选是宣州府卫的指挥佥事张知舟的嫡长女,卫指挥佥事正四品,职位不算高也不算低。
别看张知舟的官职不高,但他所处的宣州府卫却是极重要的地方,里面兵力强,兵源充足,地位非比寻常。
皇帝能给太子选这么一个太子妃,可以说用尽了心思。太子妃出自宣州府卫,这里面的人自然和太子一条心。
在这古代,联姻就是合作的最好方式。
钦天监给出的吉日是来年的三月初十。
算算还有一年的时间,以太子婚事来说,这点时间已经很赶了。
这样一来,明天三月初十之前他那从未谋面的祖母肯定已经到了京城,他那祖母年纪不小了,肯定不会选择冬天来,也不会选择冬天赶路,那差不多秋天会到。
加上收拾行礼和赶路,也就说不定再过一两个月,他的祖母就要启程了。
估算好时间,萧宴宁只想瘫在地上。
留给他享乐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这话果然一点都不假。
萧宴宁享乐的日子的确没了,不过不是因为皇帝生母入京,而是皇帝命他去上学,并且已经给梁府通过气儿了,让梁靖第二天入宫陪七皇子读书。
萧宴宁接到旨意,头都大了。
他望着刘海,眼泪汪汪道:“不是六岁才开始读书吗?”他颤颤巍巍举着五个手指头,这是五,不是六。
刘海看着他这模样声音都温柔了几分:“七皇子,皇上这是心疼你,想让你早日成才。”
其实皇帝的原话还真不是这个,皇帝原话是七皇子脑子与一般人不同,应该早点读书,可以早点明白事理。只是这话,刘海哪敢说出口。
“刘掌印,你能替我向父皇求情吗?”萧宴宁眼巴巴道:“我才五岁,还小呢。”
刘海:“……”他不敢。
望着可怜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