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躬身退下,朝翰林院走去。
没过多久,翰林院修撰卢文喻来了。
卢文喻出身极好,祖上就是读书人,父亲还是两江总督,他在翰林院。他身上既有世家子弟的风姿,又不会看不起寒门子弟。他在朝堂上的人缘也好,和谁都能说上两句话。
他为人又不古板,讲起经书来更是头头是道,是个很有趣的人。
看皇帝神色不怎么好看,卢文喻面上不显,心里却谨慎了不少。
请安后,皇帝招呼他坐下道:“朕幼时曾读《负荆请罪》,只觉得廉颇知错能改,值得赞扬。经长平之战,廉颇被解军权,赵国因此大败,后来廉颇奔走魏、楚两国都不得重用,一代名将,可悲可叹。爱卿说,今日朝堂之上可有人堪比廉颇之才?”
卢文喻笑道:“自然有,朝中武将皆如此,且要比廉颇将军幸运的多。”
“哦。”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说看。”
卢文喻继续说道:“廉颇虽颇有盛名,却生在乱战之时,国不统一,各自为主。读史书就知他命运多舛,有将才却未能遇到明主。今我朝四海归一,皇上乃天下之主,将遇明主而不蒙尘受冤,实乃幸事。”
一句将遇明主让皇帝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卢文喻细细观察着他的脸色,皇帝想做明君,明君就要有好的名声。
卢文喻站起身朝皇帝拜了一拜,郑重道:“臣虽非将才,若得皇上应允,也愿同武臣一样赴边关,守边境。明君坐堂,臣等死而无憾。”
“让你来讲经书,怎么就说起死了。”皇帝瞪了他一眼:“就不能像梁卿一样,大胜而归。坐下。”
卢文喻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他笑道:“梁总兵脸和性格完全不同,若到了御前,怕恨不得连身家性命都奉上。”
他这么一说,皇帝就想到了当时梁绍想去漠北时的样子。梁绍长着一张俊秀的书生脸庞,但说话耿直不善辩解,当时红着脸,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急得指天发誓:“皇上,臣愿前往漠北,若不能把西羌打服,臣便永不归京。”
说实话,皇帝当时都被他震住了。
想到往事,皇帝摇头笑了起来:“朕也有几年没见梁卿了,不知道有没有变了模样。”
“天天风吹日晒,大抵要黑上不少。”卢文喻接口幽幽道:“当年的‘玉面郎君’现在可能收不到多少帕子了。”
皇帝瞅了他一眼,又看一眼,表情有点怪。
刘海忙为两人沏茶,放下茶盏时,刘海略带几分八卦道:“老奴听说,梁大人在京城比卢大人受欢迎。当年因为此事,卢大人还和梁大人几个月不说话呢。”
皇帝诧异道:“是吗?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被皇帝盯着八卦,卢文喻有些急了:“皇上,臣一介读书人,他一介粗人,臣如何嫉妒他。”
皇帝:“……朕随口一说,也未曾说嫉妒,卢卿倒也不用着急反驳。”
卢文喻:“……”
刘海默默退下,皇帝心口那道气儿总归是顺了些。
梁绍归京后第一时间进宫拜见皇帝。
皇帝看着他,是黑了点,皮肤也粗糙了不少,不过站在那里不开口时还是跟个柔弱书生一样。
一开口就粗糙很多。
“皇上,臣幸不辱命。”梁绍说。
皇帝笑着让他起身,把他夸赞了一番:“梁卿真乃国之栋梁,一路奔波辛苦了。”
“不辛苦。”梁绍道。
皇帝:“梁卿先回去休息整顿,三日后,朕为梁卿在宫中摆接风宴。”
梁绍:“多谢皇上。”
再次看到皇帝后,萧宴宁特意悄悄观察了下皇帝,见他神色没有当日一点阴霾,想来暂时没把噩梦的事和梁绍联系在一起。
据他打听,当时皇帝就召见了翰林修撰卢文喻一人,看来这个翰林修撰有一手啊。
“在想什么呢?一脸严肃?”皇帝看着萧宴宁问,小孩子的优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