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立场来说,今日要换做他们是梁靖,他们也做不到面色如常。

父兄和数万将士战死数十年,原本以为陷害者已死,谁知今日竟然陡然生变,又听到了新的线索,已经结痂的伤疤只能硬生生被撕开。当年,梁靖还是个几岁的孩子,父兄皆战死,梁家门楣从此就落在了小小的梁靖身上。

当年要不是梁靖是七皇子伴读,要不是梁靖和七皇子关系极好,一个只有孤儿寡母的家还不知道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呢。

退一万步说,哪怕有萧宴宁这个七皇子护着,失去了父兄庇护的梁靖,能走到如今的地位,这里面的种种艰辛,又岂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梁靖长大了,但也是十四岁就上了战场,用身上无数的伤疤在边境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眼看着就要过上美好的日子了,结果被人告知父兄战死并不是当初认定的那样,这些年他和数万将士的家人很有可能恨错了人,这事搁在谁身上都过不去。

如果温允真的没有背叛大齐没有卖国投敌,那这些年梁家父子和数万埋骨边关的将士恐怕都难以安眠。

梁靖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失控,没有在君前做出失礼之事,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萧宴宁本来想把人直接带回福王府,但刚出宫门,梁靖抓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我想看着他们。”

萧宴宁望着他,梁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他想看季选,也想看义勇侯府的人,他想看看这些人脸皮之下到底是什么。

萧宴宁轻声道:“天还冷着呢,看也得坐在马车里看。”

在这件事上,他无法替梁靖做主,如果梁靖选择直面痛苦,那他就陪着梁靖。

梁靖很听话地跟着萧宴宁上了马车,福王府马车的帘子就那么被打开,两人坐在里面看着从宫里走出来的人。

百官陆陆续续而出。

梁靖亲眼看着季选被于桑押送着前往诏狱,季选远远朝他们看过一眼,随后又朝空荡荡的宫门处看了一眼,然后才跟着于桑一步一步离开。

梁靖也看到了义勇侯府的人。

义勇侯府的人由禁军护送着回去,说是护送,也是看管。

如果日后被证明侯府清白,此事便不提,如果真被查到义勇侯府真的勾结外敌,那护送他们回去的禁军就会成为抄家灭族之人。

季侯爷神色阴沉,一向冷冷清清如日如月的季洛清在频频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