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第二张饼子的时候,陶椿和姜红玉母女俩分吃一张饼,这种饼子不夹菜,干吃也不噎。

九张饼子烙好,邬常安还没回来,陶椿她们?先吃。

临睡时,邬常安回来了,他端饭回屋吃,说:“还没生下来,我没见到二堂嫂的人,她在?屋里没出来,我?隔着门跟她说我后半夜的时候去接她。”

陶椿放下手上的图纸,问:“生娃的妇人情?况咋样?生多久了?还有劲吗?”

“早上发动的,一整天了,我听说已经灌上参汤了,是胎位不正,孩子的脚先出来,生得艰难,请了大夫也不中用。”邬常安捏捏鼻子,他似乎还能闻到血腥味,满院子的血气,他走一趟沾了一身?。

陶椿想了想,她下床穿衣裳,说:“我?过去一趟。”

“你不会接生,也没生过,又?没法力,去了也没用,除了添个人头,出不上力,还是待家里睡觉吧。”邬常安不建议她走这一趟,他劝说道?:“你今儿去这家,明?儿另一家生孩子你去不去?去了这一家就要去那一家,漏下一家就有一家不高兴。睡吧,明?早早点起来去探望一下。”

陶椿又?坐回床上,他这番话说得在?理,她就是过去守一夜也出不了力。

“我?要是有法力就好了。”陶椿痴心妄想。

邬常安没敢接话,她要是有法力,他早吓死了。

吃完两张饼子一碗粥,邬常安把碗筷洗一洗,又?打水洗漱,忙过一阵才睡在?床上。

夜半,鸡鸣头一声,邬常安从床上爬起来,陶椿也跟着坐起来,说:“我?陪你一起去。”

两口子开门出去,邬常安从仓房里翻出落灰的灯笼,倒上灯油点亮,两个人一人提个灯笼带着黑狼和黑豹离开家。

邬二叔家的狗最?先听到动静,两只半岁大的小狗跑出家门狂吠,邬二婶还没睡,她开门出来,见两点亮光往西去,猜想是老三去接石慧,她进?灶房烧水,准备给儿媳妇煮碗热乎的饭。

陵里的狗吠声接连响起,不少人惊醒了,但没人开门出去查看?,谁也不确定门外是人还是野兽。

邬常安牵着陶椿走进?陈平家,黑狼黑豹闻到血腥味不安地呜呜叫,两只狗贴着人走。

陈平还坐在?院子里,有人进?来他也无力起身?迎接。

“还没生下来?”陶椿问。

“还没有,也没声了。”

话刚落,映出火光的卧房里发出一声嘶哑又?凄厉的痛嚎声,陈平猛地站起来,打着晃没走几步重重摔在?地上,他紧张地问:“娘,咋回事?是孩子生出来了吗?”

屋里没人应声,石慧脱掉半件衣裳,她光着膀子跪在?床尾,颤抖着将?孩子的两条腿塞进?去。她忍着恐惧伸手进?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扶着床站起来,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垂下来。

“胎位正了,头移过来了,大娘你推一推肚子。”石慧浑身?打哆嗦,她颤着声说。

床上的妇人面如?金纸,眼泪和汗珠混在?一起,她闭着眼,在?婆婆的连声劝说下憋着一口气使劲。

婴孩细微的啼哭声跟着公鸡的啼叫声一起响起,屋外的人没听见,石慧听见了,她不顾自己一身?血,赶忙跪倒在?地查看?,帮着清理胎盘。

这会儿屋外的人听见了孩子的哭声,陈平靠在?门口大声问:“大人小孩都没事是不是?”

陈平的老娘开门出来,说:“你媳妇睡过去了,这一胎受了大罪,要好生坐两个月的月子养一养。”

“好好好,活着就行。”陈平抹眼泪,太吓人了,他孩子差点就没娘了。

“给石管事做点饭,这回多亏了她。”陈母吩咐,说罢又?关门进?去。

陶椿见陈平站起来,她阻止说:“我?二堂嫂这会儿估计没胃口,你就别忙着做饭了,待会儿她忙完我?们?接她回去。”

另一间屋跑出来两个小孩,高一点的丫头哭着问:“爹,我?娘还活着吗?”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