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香榭去不提”。
“这里凤姐儿已带着人摆设齐整,上面左右两张榻,榻上都铺着锦茵绒毯,每一榻前有两张雕漆几;也有海棠式的,也有梅花式的,也有荷花式的,也有葵花式的,也有方的,也有圆的,其式不一。”茶几的面儿有的是方的,有的是三角形的,有的是雕成一个海棠花。茶几本身是小的东西,可以摆来摆去,所以它有不同的形式。
“一个上面放着炉瓶,一分攒盒;一个上面空设着,预备放人所喜食物。上面二榻四几,是贾母、薛姨妈;下面一椅两几,是王夫人的,余者都是一椅一几。”按伦理辈分,贾母和薛姨妈是首席,所以她们是两张榻、四张茶几;王夫人是因为婆婆在,所以只用一个椅子两个茶几;剩下的都是一张椅子一个茶几。“东边是刘姥姥,刘姥姥之下便是王夫人。西边便是史湘云,第二便是宝钗,第三便是黛玉,第四迎春、探春、惜春挨次下去,宝玉在末。李纨、凤姐二人之几设于三层槛内,二层纱厨之外。”李纨、凤姐要服侍婆婆,不能坐下来,席位虚设在有点像走廊的地方。
“攒盒式样,随几之式样。每人一把乌银洋錾自斟壶,一个什锦珐琅杯。”装食物的盒子的花样是跟茶几的式样配合着的:茶几是海棠花,上面放的食盒就是海棠花形状;茶几是梅花的,上面就是梅花的。“乌银洋錾”应该是西洋做的一种小酒壶。“大家坐定,贾母先笑道:‘咱们先吃两杯,今日也行一令才有意思。’”要行酒令了。酒令是以前民间非常普遍的一种游戏,现在玩的人越来越少了。我小时候还看见有人玩,叫作牌九,是把数字形象的东西拿来做酒令,有点像我们现在玩的扑克牌。
薛姨妈就笑着说:“老太太自然有好酒令,我们如何会呢,安心要我们醉了。我们都多吃两杯就有了。”行酒令输了,就要喝一杯,所以薛姨妈很担心。贾母笑着说:“姨太太今日也过谦起来,想是厌我老了。”薛姨妈笑道:“不是谦,只怕行不上来,倒是笑话了。”王夫人忙笑着说:“便说不上来,只多吃一杯酒,醉了睡觉去,还有谁笑话咱们不成!”薛姨妈点点头,笑说:“依令。老太太到底吃一杯令酒才是。”贾母笑道:“这个自然。”说着,就喝了一杯。行酒令要有一个令官,令官要先喝下门前的令酒。
接下来就是贾母行酒令,可“凤姐儿忙走至当地,笑道:‘既行令,还叫鸳鸯姐姐来行便好。’众人都知贾母所行之令必得鸳鸯提着,故听了这话,都说‘很是。’”因为贾母年纪大,记性不好,所以凤姐就拉鸳鸯来替贾母行酒令,等于贾母是令官,执行者是鸳鸯。
王夫人笑着说:“既在令内,没有站着的理。”行酒令的时候,阶级就打乱了,令官是最大的,所以鸳鸯虽是丫头,也要坐下来。“回头命小丫头子:‘端一张椅子,放在你二位奶奶的席上。’鸳鸯也半推半就,谢了坐。”鸳鸯还是觉得自己是丫头,不适合在这种场合里坐下来,但最终还是坐了。鸳鸯是令官了,也喝了杯令酒,然后笑着说:“酒令大如军令,不论尊卑,惟我是主。违了我的话,便要受罚的。”好,要开始玩了。行酒令牵涉到好多典故,鸳鸯不识字,可是她从小帮老太太玩酒令,最后就都学会了。以前大户人家的丫头其实很厉害,她们懂得那个文化里的整套东西。
王夫人等都笑说:“一定如此,快些说来。”鸳鸯还没开口,刘姥姥就下了席,摆手说:“别这样捉弄人,我家去了。”乡下老太太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根本不会玩,就要走。众人都笑道:“这却使不得。”“鸳鸯喝令小丫头子们:‘拉上席去!’小丫头子们也笑着,果然拉入席中。刘姥姥只叫‘饶了我罢!’鸳鸯道:‘再多言的罚一壶。’刘姥姥方住了。”
鸳鸯说:“如今我说骨牌副儿,从老太太起,顺领说下去,至刘姥姥止。比如我说一副儿,将这三张牌拆开,先说头一张,次说第二张,再说第三张,说完了,合成这一副儿的名字。无论诗词歌赋,成语俗话,比上一句,都要叶韵。错了的罚一杯。”
“骨牌副儿”是用两张以上的骨牌配成一套,这个游戏里,鸳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