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们怎得闹出这些事来!’”王熙凤其实气的是说,生病的时候所有人瞒着她在做这样的事。所以她要闹给所有人看,看以后敢不敢瞒她什么事情。如果谁有事情不跟她通报,她就要整谁。所以她这个时候其实是在整尤氏。

不要忘记尤氏等于是她的嫂嫂,她竟然可以在那个古代的伦理当中,完全不把尤氏看在眼里。她说:“你又没才干,又没口齿,锯了嘴的葫芦,就只会一味瞎小心,图贤良的名儿!总是他们也不怕你,也不听你说。”说着,“又啐了几口”。这真是够难听的。尤氏真惨,她被自己的弟媳妇骂到这种程度,没有办法回口。这里面还是因为她们背景的不同,尤氏是小门小户,王熙凤是大贵族。尤氏也哭着说:“何曾不是这样,你不信,问问跟的人,我何曾不劝的,也得他们听。叫我怎么样呢?怨不得妹妹生气,我只好听着罢了。”我们看到,所有的女性在王熙凤的面前忍辱到这种程度,就是说你骂我,我也没话讲了,我就让你骂吧。

“众姬妾、丫环、媳妇已是乌压压跪了一地。”注意这个画面,王熙凤在整贾蓉,在整尤氏,所有的用人都看不过去,觉得好像过分了。我们知道贾珍不知道娶了多少房,所以姬妾一大堆,大家全部跪下来,赔笑求说:“二奶奶最圣明的,虽是我们奶奶的不是,奶奶也作践的够了。当着奴才们,奶奶们素日何等的好来,如今还求奶奶给留脸!”我们知道尤氏真的是很懦弱的一个女人,完全没有主见,任凭自己的丈夫、儿子胡作非为。所以这个时候她就完全招架不住了,反而是用人出来给她求情。“说着,捧上茶来。凤姐也摔了。”她就是在宁国府闹到让大家觉得难堪,不给他们脸面。

有没有发现,我们都以为她去尤二姐那边会闹,结果没有,她是到尤氏这边才闹。因为她是要把尤二姐整死的,她闹的话,尤二姐就不跟她来了。她要有另外一个计谋对付尤二姐。贾珍、贾蓉、尤氏这些人是她的亲戚,她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这个时候她就要侮辱他们,一定要大闹宁国府。

“一面止了哭,挽头发,又喝骂贾蓉:‘出去请大哥哥来。我问他,亲大爷的孝才五七,侄儿娶亲,这个礼我竟不知道。我问问,也好学着日后教导子侄!’”贾蓉一定要替他爸爸挡,不能真的听王熙凤的话,把爸爸又拉回来。“贾蓉只跪着磕头,说:‘这事原不与我父母相干,都是儿子一时吃了屎,调唆着叔叔作的。我父亲也并不知道。如今我爷爷正要出殡,婶子若闹起来,儿子也是个死。只求婶婶责罚儿子,儿子谨领!’”贾蓉要侮辱自己的时候,也比别人加倍侮辱。这个男孩子长得漂漂亮亮的,很惹人心疼,可是他是很懂得圆滑的,他奉承人的话特别好听。现在他知道王熙凤生气,他就尽量侮辱自己,尽量骂自己、打自己,让王熙凤可以消气。

贾蓉非常聪明,他知道这个官司必须由王熙凤去料理,因为这里面有家族的势力,如果不是王熙凤出面,他们还真压不住。所以这个时候他就求王熙凤说:“这官司还求婶婶料理,儿子竟不能干这大事。婶婶是何等样人!岂不知俗语说的‘胳膊只折在袖子里’。儿子糊涂死了,既作了不肖的事,就同那猫儿狗儿一般。婶婶既教训,就不和儿子一般见识了,少不得还要婶婶费心费力,将外头的事压住了才好。原是婶婶有这个不肖的儿子,既惹了祸,少不得委屈,还要疼儿子。”贾蓉知道王熙凤再怎么闹都是在家里闹,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她也绝对不能让官府真正处罚她的丈夫或者贾珍,或者贾蓉,因为在外面的时候他们是同一个家族,有共同的利益、共同的利害关系。贾蓉看准了这一点去求王熙凤,然后“说着,又磕头不绝”。

贾蓉都如此低声下气,这里面当然是因为王熙凤的家世势力之大。贾家是大官,可是王家比他们现在的官还大。本来王熙凤嫁给贾家的时候他们还比较平等,可是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以后,格局不同了,王熙凤背后的势焰可能是更大的。

“凤姐见他母子这般,也再难往前施展了,只得又转过了一副形容言谈来。”王熙凤真的应该得一个最佳演技奖,立刻又变了,对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