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一副忠臣模样。
孙彦竹这副姿态做的是恰到好处,这话一说出来,皇上为了面上好看也不会二话不说的治他的罪。清查孙家也需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孙愿手里是有证据,但接下来他会让他的证据变的“不可信”起来。
这一切都是孙彦竹心中最完美的计划,正常也应该会这样发展。但君明霄并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而是在腥风血雨中厮杀出来的胜者。
按照孙彦竹原本的计划,因为他那句模棱两可的话,皇上肯定会对三年前的事情提起兴趣了,这样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那件事情说出来。
但没想到皇上只是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慢慢的拨动手上的玉珠,像是闲适的富家少爷在看猫狗逗趣一样的表情看着他们。
孙彦竹还发现早朝开始后至今半个时辰,皇上除了那个疑问的单字音节外,一个字都没说过。这个发现,让孙彦竹袖中的手细细摩挲了一下,把原本的计划稍稍做了些改动。
像是不经意的动了下袖子,后面时刻注意着他的官员看到后立马做出了行动。
如同真的看不下去忠臣被冤枉、被误解的正义之土一般,高声开口:“皇上,臣实在是看不下去孙学土被这等小人污蔑!孙愿此人心眼极小!只因为三年前的一个误会就记恨至今,根本就是毫无君子气度!”
前面这一大段洋洋洒洒的话只是铺垫,后面才是这人要说的重点,“三年前,孙愿入学当天,被人撒了满身的秽物,在国子监一墙之隔的巷子里待了许久,被路过的孙少爷发现救了出来。但他却因为和孙少爷之前的一点不愉快怀疑是孙少爷做的,要求孙学土给个说法。”
说话的这个官员只是一个小官,孙家旁支一个小姐夫婿家的弟弟,因为和孙家沾亲带故才能站在了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大殿上。
此人没什么特长,最喜欢的就是喝酒听书,所以把京中那些说书人的语气学了个三四成。讲述事情的时候语气抑扬顿挫,让其他人都不自觉的安静下来听他讲。
“孙少爷根本没做过的事情,孙学土难道还能硬给他安一个罪名吗?”他眉毛向上一挑,继续说道:“谁成想,孙愿竟然因此对孙学土怀恨在心,三年下来竟然在胆大到在皇上面前颠倒黑白!简直是无中生有!孙学土对大周的忠心那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啊!”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其他人瞬间接上了他的话,把话题朝着他们想要的方向引导。
“是啊,孙学土的忠心我们都是看在眼里,做不得假的。倒是孙愿这个人对养育他近二十年的家族都能这样心狠,其发心就值得怀疑了。”
“为人也值得深究,开学当天被泼了一身秽物,就不得不让人想他究竟是做了何事,才能让人这样恨他。”
这就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了。
“国子监的那条巷子我去过,平日里根本没人经过,一身秽物的孙愿在那里,若不是孙少爷帮了他,怕不是都在干在身上了?”这人的话说的极为嘲讽。
“对啊,孙愿简直愧对国子监学生这个身份!听说他还是庶子,庶子的身份进入国子监,若不是平日里孙学土帮他诸多,他又怎会坐在国子监里。”
……
太后一脉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头头是道,对于孙愿的事情都像是亲眼看到了一样,有理有据的。
假的说的多了,也会变成真的。
他们就是要用这一招击溃孙愿的心理防线,不管今日结果如何,关于孙愿的这些传言也好、“真相”也罢,总会传出去的,到时候又有谁会在乎这些的真假,又有谁会去花时间去证实?
大多数人都是当做饭后闲谈取乐,提起孙愿就会一脸嫌弃的想起:就是那个满身秽物的国子监学生啊!
这就是孙彦竹的最终目的,一个还在读书的少年郎又怎会接受的了这样的结果?
孙愿跪在最前方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众人都能清楚的看到他绷直的背,像是马上就要断掉的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