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萧皇后也并不在意阿檀回答的是什么,她不过是向众人表示她的姿态,随口说了两句,又命阿檀回去坐了。
如此,在座的妃嫔和公主们都知道了,这个美人儿原来是大将军的人,无怪乎太子妃会屈尊纡贵提携她。
这倒没什么好说的,秦玄策执掌天下兵甲,深受高宣帝宠信,太子只苦于平日没有机会与他交好,今日难得,他带了阿檀进宫,却不愿阿檀坐在一堆男人中间招眼,便开口请了太子妃帮忙,将阿檀带到这边琼华阁,太子妃焉有不应之理。
只有云都公主不肯罢休,竖起了柳眉,嗔怒道:“我不依,那边那个,不过是低贱的婢子,我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能和这等……”
“云都,闭嘴!”
未待云都公主把话说完,杜贵妃已经厉声喝止了她。
杜贵妃素来偏疼云都公主,从来没有大声对这个女儿说过话,如今是破天荒头一遭。
云都公主怔了一下,委屈地叫了一句:“母妃。”
杜贵妃转眼又笑了起来,她眉眼温柔,轻声细语:“你这孩子就是不懂事,大家好好地喝酒赏月,偏你咋咋呼呼的惹人烦,母妃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女儿家要以端庄娴静为宜,你怎么总记不得?”
杜贵妃是个娇肌弱骨的美人,高宣帝平素就爱她的小意温存,她得帝王恩宠多年,在萧皇后面前还是执规守礼,任何人都挑不出一丝错处,兼之她的儿子犯了过错,刚刚被高宣帝贬为庶人,如今更是谨慎。
她一面用森冷的目光警示女儿,一面笑吟吟地对萧皇后道:“皇后娘娘在上面坐着呢,岂有小孩子家说话的份,是我平日失于管教,叫皇后见笑了。”
萧皇后早已经习惯了杜贵妃的圆滑做派,闻言只是笑了笑:“云都天真烂漫,就随便说说,有什么要紧。”
云都公主赌气地撅起了嘴,把脸别开了。
阿檀坐在那里愈发心慌,左右不时有目光扫过来,或是探究、或者好奇、或是羡慕,不一而足,她的手都有些抖,藏在袖子里握得紧紧的。
太子妃见状,轻轻地拍了拍阿檀的手,低声笑道:“怕什么……”
她抬起手,往承光台那边指了一下:“只要有那人在,谁也不敢看轻你,只管大胆一些。”
秦玄策坐于高位,俨然众臣之首,正与太子说话,他不经意地抬起眼,看见太子妃与阿檀一起望过来,远远的,他笑了一下,举杯示意。
阿檀脸上一阵发热,扭扭捏捏地把头转开,当作没看见。
少顷,乐声稍止,有艺人上前做耍杂之戏。
一壮汉持三丈长粗竹竿,直立于肩上,一幼女身轻如猴,攀爬其顶,做摩罗天女之舞,折腰屈身,腾移挪转,柔若无骨。
又有左右悬空拉起细长绳索,二人持剑,跃于绳索上,互相搏击,绳索不胜其重,颤颤抖抖,摇来晃去,二人如浮羽,粘附其上,剑气纵横,挥洒自如。
再有老者上,双手缚于身后,先以空口吞剑、又复喷火而出,俄而,火势大起,老者淹没火中,众人正惊叹间,又闻砰然一声巨响,连人带火消失不见。
又有耍大雀、马上技、车上杆、叠罗汉等,鱼龙曼衍,百戏诸呈,令人目不暇接。
旁人犹可,唯有阿檀,生平未见此景,看得眼睛都直了,紧张之处还捂着嘴,小声地惊呼,兴奋得整张脸都红扑扑的。
方才还偷偷埋怨秦玄策带她过来作甚,这会儿心里又欢喜,觉得这个男人居然如此体贴心意,实在难得。
随后,耍杂戏毕,一声玉笛起,鼓乐笙箫皆响动,有舞姬数百人鱼贯而至,做霓裳羽衣舞。
舞姬者,着云雾绡、浮光帛,做天魔妆,衣袖拂动,似山间色,云蒸霞蔚、风烟来去,又似月中天,天光飘摇,素女凌空,不似在人间。
阿檀正看得目旷神怡间,有人在后面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回头看了一眼,是跟在太子妃身边的一个尚宫姑姑,此时压低了声音对她道:“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