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嘲风不耐烦了,倏然发出“咴咴”的长鸣,扬起前蹄,人立起来。
秦玄策神思茫然,没有任何反应,从马上跌落,倒在泥土里,翻滚了几下。
落日西沉去,天似穹庐,暮色四合,笼罩旷野,天与地的尽头,城池隐没在斜阳下,青山淡成了墨痕,宛如褪了色的长卷,清凉凄凉。
他躺在那里,睁大了眼睛,仰面望着天空,一动不动,躺了很久。
嘲风歇够了,慢慢地过来,弯下长长的脖子,用大脑袋触碰主人。
他还是一动不动。
嘲风急了,喷着响鼻,用嘴巴去咬主人的衣领,试图把他拖起来。
曾经,他在战场上这样倒下,奄奄一息,连呼吸都快要断绝,也是嘲风过来拖着他,把他生生地从死人堆里拖了出来。
多少火与血,多少生与死,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爬起来,手断了、腿断了、血都快流干了,也要咬着牙,爬起来。他不能倒下,他还要回去,找他的阿檀,他要娶她为妻,给她堂堂正正的名分,所以,无论如何他要回去。
如今,他回来了,也找到他的阿檀了,可是,迟了三年,什么都不一样了。
秦玄策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斜阳萧瑟,不知名的飞鸟从远处的天空掠过,发出尖锐的长鸣,在旷野中引起遥远的回响。
“阿檀、阿檀……”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念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先是低低的、而后越来越大声,在空旷的荒野中,声嘶力竭地叫她,“阿檀!”
嘲风有些受惊,歪着大脑袋,不解地看着主人,刨了刨蹄子。
“嫁过人又怎么样?生了孩子又怎么样?”他躺在那里,喃喃的、咬牙切齿地道,“老子就是要娶她,有什么不可以?没有什么不可以!”
嘲风又凑过来,咬了咬他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