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晴第一次主动为这个家添置的物件,居然是一块大白板。

很大的一块白板,有人送货上门。萍姨让送货工放到露台去,又是擦灰,又是在边上摆一张小桌放白板擦和马克笔,家里真成了小型警署会议室。

晴仔去上班了,盛放第一个使用这块白板,兴冲冲的。

“萍姨,你在上面写字。”

“写什么?”

盛放不是去警署送饭,就是在楼下接外甥女下班。关于案情,他听同事们和翁sir提过不止一次,线索都装进小脑袋瓜里,记得滚瓜烂熟。

很多字,小朋友认得,但写不出来。

现在请萍姨代劳。

“身中多刀、左胸致命伤、嫌疑人未婚妻、钢琴老师……”

萍姨越听越莫名,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写了。

小孩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不好吧!

“少爷仔,我们不写这些吓人的。”

放放想要帮晴仔把线索梳理好,全都写在白板上,这样等她回来,就可以立马开工。

萍姨听完,眼底染了慈祥的笑意,她没想到从前一言不合就会闹脾气的少爷仔,居然变成这么体贴的小舅舅。

萍姨收起马克笔,顺着这个话题陪小少爷聊天。

大人对孩子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从前盛老爷子的姿态总是高人一等,盛放站在半山别墅的三楼,小眼神也是居高临下。覃丽珠事事谈钱,他便也觉得金钱万能。

直到现在,在他心底,外甥女是最了不起的madam……

于是,盛放拥有了新的目标,成为一名正义警察。

“但是晴仔说我太小了,还不能带着我去破案。”

萍姨笑着问:“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才可以?”

“反正晴仔说,两三岁的小孩不行。”盛放掰了掰手指,眼神中充满着希冀,坚定道,“也许四岁就可以了。”

四岁……

很快啦!

……

北角老式电话亭对面戏院售票处的监控,拍到一道背影。

不管是修长的身形,还是纤细的手指,甚至连走路姿态,都与死者女儿方雅韵有些相像。可疑的是,对方故意戴上鸭舌帽,穿上身着宽松中性的服装,明显是有意掩饰身份。警方便立即调整侦查方向,将这位钢琴家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方雅韵独居,第一次在国际大奖赛中得到名次,方颂声就送了她一套房。”

“这对父女的感情一向很好,方雅韵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不止一次提到,自己能拥有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方颂声对她的严厉教导。为了一个男人,杀死爸爸,我觉得不太可能。”

“但是方雅韵家里是有电话的,她所在的交响乐团在固定场地排练,那里也安装了电话,想要联系任何人,是很方便的事。如果她心里没鬼,为什么要故意乔装,特地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只是为了拨一通电话,和她爸爸聊天?”

“说是说她妈妈走得早,一直和爸爸相依为命,但其实方颂声以前也很忙的,没有这么多时间照顾她。方雅韵的奶奶带大了她,一直以来,她和奶奶比较亲。”

曾咏珊蹙着眉:“我们昨天在死者方颂声家里,老太太提起方颂声接了一个电话就开始烫衬衫,当时方雅韵的脸色就不太对劲。”

那时,方雅韵原本和曾咏珊聊得很好,当老太太突然出来,她的神色稍稍有了变化。

但因为两位警官帮她隐瞒方颂声离世的消息,她也就没有过为难她们,仍旧比较配合。

“直到无意间提到家里有两台电话”祝晴回忆,“咏珊,家里有两条电话线路,是不是方雅韵提的?”

“蠢死了,她自己说漏嘴,还跟我们发脾气。也不知道是被谁惯的,亏我以前还对她很有好感呢。”曾咏珊撇了撇嘴,对大家说,“你们不知道她昨天脸色有多难看!给我们摆臭脸了,把我和祝晴推到门口,还说要投诉到警务处,吓唬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