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妥协似的将她反搂在怀里,一下又一下抚着鹿漾的长发,诱哄。
「不哭,我在这陪你。」
我冷眼看着,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我在沈祈身边六年,从未见过这样温柔和耐心的他。
白天,他是冷淡的。
晚上,他是强势霸道的。
带着不容抗拒的凶猛,像是要把我拆吃入腹。
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细致过。
哪怕一刻。
这是他丢下我的第一天。
我伤痕累累的尸体被抛入冰冷刺骨的河里。
随着湍急的水流孤独地沉浮。
而他,正抱着另一个女人。
鹿漾哭了很久。
被沈祈一句句哄着,渐渐止住了眼泪。
「你会一直在医院陪我吗?」她仰起头,睫毛挂着泪珠,忐忑地问。
「会。」
沈祈拿起一边的纸巾替她擦去脸颊的泪痕,动作轻柔。
「说话算话。」
鹿漾满足地笑了,嗓音软软的。
承诺只有在听的人才会记得。
沈祈没有食言。
他陪了鹿漾一整夜。
第二天,鹿漾转入了高级病房。
高级病房里什么都有,像个小公寓。
沈祈让特助送来了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鲜少下厨的他,就因为鹿漾一句想吃他做的菜,忙活了一下午。
我飘坐到窗台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发呆。
这是我死后的第二天,我的丈夫正在给他心爱的女孩做饭。
他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满心满眼都是鹿漾。
对沈祈来说,我大抵真的不重要吧。
我疲惫地闭上眼。
如果可以再回到那个傍晚。
我不要再喜欢上他了。
暴雨还在下,水流越发急。
我的身体被泡得开始浮肿惨白。
经过一个分支,汇入一条更宽的河道。
3
沈祈父母早亡,爷爷奶奶拉扯他长大。
漂亮的不良少年整日逃课打架,恣意放纵。
是学校公认的害群之马。
我们本不该有交集。
直到高二分文理班后第一次排座位,老师让自己选同桌。
我内向寡言,没有人选我。
老师只好把我安排到最后一排的单桌。
晚餐时间,人都走了。
我趴在课桌上小声啜泣,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陷在不安惶恐情绪里的我,没发现教室里还有闷头睡觉的沈祈。
被我吵醒,他黑着脸几步走到我面前,曲指咚咚咚敲敲桌子,语气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