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愉心知香梅这是默认。

她瞥见钟隐颈上骇人的青紫,有点头皮发麻。

下手可真够狠的。

不过香梅看上去对钟隐没什么情绪,她的不高兴,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是因为谢无镜状况不好吗?

织愉心中担忧,面上不紧不慢:“你们回去吧,我要接着休息了。”

香梅提起口气要说什么,又憋回去。板着脸应:“是。”

钟隐不肯走:“我要在这里守着,以防万一。”

织愉:“不用。”

她的拒绝很温和,却让钟隐心上如压了座大山。

钟隐无法死皮赖脸,低落地“嗯”了声,和香梅一同离开。

走出五楼,在各自归房的路上。

就听香梅道:“认清你的位置和身份。一而再、再而三凑上去却总被拒绝,你不觉得丢脸吗?”

钟隐有几分恼怒,但不觉羞耻:“我不过是争取自己想要的,有何丢脸?倒是你,随意讽刺别人的心意,才该令人耻笑。”

他经过香梅身边,停下脚步:“更何况,经你这么一说,我越发觉得我追求织愉是对的。她会让我感受到她的拒绝,却从不使我难堪,也不践踏我的心意。她很好。”

香梅怒目而视,瞪着走回房中的钟隐背影:“夫人再好,也不会是你的。”

钟隐“啪”得把门关上,不与她争吵。

五楼上房内。

织愉进入房中后,将门关上。

房内的窗还开着,织愉一眼便瞧见甲板上的柳别鸿与修士。

想来她方才与柳别鸿离得那样近地说话,香梅也看到了,所以才对她不高兴。

香梅能看到,谢无镜自然也能。

织愉躺回床上,疲惫地扶额,将储物戒里的药拿了三瓶出来,丢给谢无镜:“你自己看看能不能用,能就把药吃了。”

谢无镜接了药。

一瓶解郁舒心的逸心露,一瓶镇压咒术的化浊清丹,一瓶能止内外之痛的清化丹。

三瓶皆是上品的神药,皆是他可用之药。

她随手拿的,倒是很巧。

谢无镜饮下药。

织愉在床上因晕灵舟而难受。

本来困意十足,能够入睡避免难受。然而经过魔族一番打扰,她累得头晕脑胀,想吐,睡不着。

她辗转反侧,红了眼眶,向谢无镜伸出手:“你过来。”

她想抱住什么,以缓解不适。

谢无镜并未上前,将舷窗关上,拂袖将琴放在案桌上。

十指拨弦,琴音袅袅。

如安神之香,令织愉睡意渐生。

也许他现在对她又生出厌恶来,所以不愿再靠近了。从她回来,他一句话都不和她说,从前他生气,便是如此。

织愉想着,就此入睡。

织愉在睡梦中,仍旧是不舒服的。

屋内琴音缓缓而止。

右耳忽然传来被轻轻拂过的感觉,身边似乎有了熟悉的气息与温度。

织愉在睡梦中抱过来,把脸埋在熟悉的身侧,习惯得以满足,令她安心。

一觉睡到外面响起通知灵舟到达桑泽城的声音。

织愉疲惫地睁开眼,见谢无镜睡在自己身侧,迷迷糊糊地怔了几息。

心道原来方才不是梦,是谢无镜真的睡在了她身边。

谢无镜睡着了。

他看起来毫发无损,但咒术引动之伤可能让他现在成了整个灵舟上,伤得最重的。

织愉静静地趴在他身侧注视他。

瞧见他眼睫颤了颤,似要醒来。

她才徐徐起身,整理衣裙与长发,下床。

灵舟落在桑泽城城主府后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