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三哥他们晚上要做功课,先生也给我多留些功课。”

郭先生摸着胡子笑,于是每日都给小公主布置诵读之前所学千字文另加十道算术题的功课。

就这样,庆阳上午在崇文阁读书,晌午有时候陪母妃有时候陪父皇吃饭,下午在母妃宫里歇一个多时辰的晌,醒来看母妃偷偷练舞,玩一会儿三哥就会放学了,吃过晚饭再牵着她回承明宫,傍晚她跟着三哥张肃做会儿功课,睡前再听解玉讲会儿故事。

今晚解玉又想讲女娲补天。

庆阳才听了开头就摇摇脑袋,望着坐在床边的解玉道:“我不想听这个。”

解玉温柔地笑:“那殿下想听什么?”

庆阳想了一会儿,问他:“秦国为什么灭亡了?”

解玉:“……殿下在皇上那里听到的吗?”

庆阳点头,嘟起嘴道:“柳学士给父皇讲书,讲到秦国了,我问父皇秦国在哪,父皇说秦国是以前的王国,早没了,我还想问,父皇就捂住我的嘴,说不许打扰柳学士。”

解玉、乳母才是这宫里陪伴小公主最多的二人,自然知晓小公主好问的性子。解玉笑道:“这个故事讲起来太长了,这样,奴婢先给殿下讲讲比秦国更早的王国,最早的几个帝王,然后一朝一朝地往下讲,讲每一个王朝是怎么建立又是怎么灭亡的,好不好?”

庆阳开心地嗯了声。

解玉手持团扇,一边轻轻地给小公主扇风,一边讲五帝之首,黄帝。

原原本本地按照《史记》讲过于复杂,解玉简化叙述增加趣味,有问有答地讲了快半个时辰,小公主终于睡着了。

看着小公主熟睡后越发乖巧可爱的脸颊,解玉想,他得重新弄套书来,荒废了太久,有些细节他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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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得知三岁的妹妹竟然在崇文阁正正经经地开始启蒙了,第一个念头是她进宫时才十四岁,父皇却没想过要让她去崇文阁与弟弟们一起读书。

永康对读书没有太大兴趣,从小到大她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担心父皇更喜欢贵妃生的二弟不疼她们姐弟了,祖母偏爱她们姐弟永康高兴,却又暗暗为祖母更喜欢弟弟而难过。等祖母去世,永康越发提防贵妃那边坑害她与弟弟,再后来是担心父皇能不能打下京城,而对一家人性命的忧虑则持续了永康进宫前的始终。

这种情况下,永康怎么可能对读书提得起劲儿?

三年前她终于进了宫,成了尊贵无比的公主,生活安稳了,永康身边渐渐出现了一些名门贵女,永康一边留意着这些贵女端庄得体的礼仪、信手拈来的琴棋书画等才艺,一边为自己各方面的不足深深地自卑起来。礼仪有嬷嬷在教了,所以永康主动跟贵妃提起她要学琴,琴练不好,她就学其他的,直到发现笛子比较适合她。

跟经史子集这种她根本用不上的学问比,永康更在乎琴棋礼仪等能展现出来的才干,在乎她作为公主的月例以及父皇贵妃额外给她的珠宝绸缎赏赐,在乎弟弟在学业上的成绩,在乎弟弟能不能封为太子。

永康还在乎父皇对她究竟是否宠爱。

庆阳年纪小,永康不至于嫉妒父皇抱妹妹、陪妹妹嬉闹等亲昵之举,但父皇让妹妹去崇文阁读书,就等于给了妹妹一份她没得到过的殊荣。

永康带着宫女去了崇文阁。

守门侍卫见大公主身形带风目光威严,一副谁敢拦她就要发作的样子,两个侍卫识趣地只管行礼、让路,毕竟小公主都在里面读书了,可见皇上对公主们来此的纵容,他们又何必阻拦。

永康神色稍缓,进门后跟一个负责打扫的小太监问清楚妹妹在哪边读书,永康单独过去了。

示意候在外面的解玉无需多礼,永康站在讲堂后方的窗边,看见妹妹低着脑袋坐在一位老先生身边,伸着白白净净的手指头在拨弄桌面上的几颗黑白棋子,小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二、三,三颗白棋……三颗黑棋,加起来是……”

小家伙认认真真地将两种颜色的棋子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