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鏊怒容道:“皇上开国何其艰辛,呕心沥血才有了今日的国泰民安,秦弘不思报国反倒视皇上的期许厚望为牢狱,懦弱至此何以继承大业,老夫非要推他回来,愧为臣子,也愧对天下百姓!”

平心而论,秦弘这次的过错并不严重,至少皇上想要以此为由废太子是不行的,聂鏊也会坚决反对,但聂鏊看得很清楚,秦弘是真的不想当这个太子,也是真的没有继承帝位的才能、勇气与魄力,这么一个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发作头疾的储君,真不如成全他早点让贤!

聂鏊愤然而去。

官员们愣了一会儿,然后走了一大半,剩下小一半扭头看向刚刚被废的前太子的岳父成国公。

吕瓒:“……”

女婿宣读罪己书的时候吕瓒还很欣赏女婿勇于认错的坦荡,女婿跪在大殿上请辞太子的时候,吕瓒顿时有种好好地走在路上突然晴空一个霹雳砸在他头上的荒唐震惊之感,等皇上真的成全女婿了,吕瓒的心就跟泡在了冰水里一样。

作为一个民间出身凭借从龙之功飞黄腾达的国公,吕瓒享受现在的锦衣玉食与位高权重,但他牢记这一切都是皇上按照吕家开国的功劳赏赐给他们的,在他们接受赏赐之后吕家与皇上就只是君臣的关系了,最多再比普通官员多了一份故交的情分,可如果他们仗着以前的功劳与情分作威作福,那吕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父亲病逝前交待他要对皇上忠心耿耿,无论是兴武帝还是未来的新帝,无论那新帝是自家女婿还是皇上改立的其他皇子,吕瓒既惊于父亲竟然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日,也会遵从父亲的教导、听从自己的本意对皇帝尽忠。

问题是,他是废太子的岳父啊,兴武帝应该是相信他的,下一个新太子能信他吗?

吕瓒忧心忡忡,吕瓒自顾不暇,吕瓒根本不想搭理这些还嫌他麻烦不够大的官员们!

笑话,女婿自己不想当太子的,他去劝皇上没用,去劝女婿,岂不是告诉满朝文武告诉下位太子他吕瓒很舍不得未来国丈的尊贵?

“立太子也好,废太子也罢,我吕瓒只知道忠于皇上遵守圣旨,诸位是走是留都请自便,恕我失陪。”

说完,吕瓒健步如飞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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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元宫,秦弘回来后就让妻子赶紧安排宫人们收拾东西,主要是今晚就要用的起居洗漱之物,别的书啊珍藏等等一天搬不完可以明天再搬。

吕温容早有准备,笑着与秦仁道声失礼,这就去张罗了。

秦仁愣愣地看着大嫂的背影。

秦弘解释道:“之前我过得辛苦,你大嫂也跟着我战战兢兢,所以我说我要请辞,她比谁都理解我,也支持我。”

确认兄嫂脱离苦海的喜意与轻松不是装出来的,秦仁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了,再劝大哥回心转意不合适,恭喜大哥得偿所愿更不可能。

秦弘拍拍三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大哥知道三弟比我有胆识,你只是懒散惯了,你还年轻,现在改完全来得及。”

秦仁捂着脑袋蹲了下去:“大哥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我也头疼!”

父皇还没说什么,只是一个猜测,秦仁已经感受到了泰山即将压顶的阴影,已经对大哥之前的苦啊累啊感同身受了!

秦弘失笑,转移话题道:“好了,东西太多我这边人手还真不够,你去帮我把书房的书都装箱吧。”

秦仁浑浑噩噩地去了。

秦弘对他身边的大太监德全道:“你去崇文阁那边盯着,让铮哥儿安心读书,不许任何人将外面的事传进去,出宫前我会去接他。”

德全神色凝重地走了。

忙碌了一个多时辰,重元宫的箱笼已经装满了四辆马车,秦弘撵走肯定偷偷哭过几次哭花了脸的三弟,让吕温容带着这四辆马车先去原本属于妹妹的那座府邸安置,他单独去崇文阁接儿子。

铮哥儿虽然才六岁,但他住在宫里,身边照顾他的宫人也都是机灵的,就像当年六七岁的小公主对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