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富贵,如果没有你,我也只是一个听起来身份高贵其实生在乡野的普通民女罢了,能够生在父皇开国之初,能得到这样一番造化,我心满意足,不求其他。”
秦弘亲亲她的额头:“你不觉得苦便好,等出宫了,可以的话,我也陪你去看看远近的山山水水。”
三弟的清闲日子,亦是他羡慕向往的。
吕温容喜欢这样的畅想,但她还是要提醒丈夫一件事:“你我想要的日子,未必是铮哥儿想要的。”
丈夫放弃的不单单是他的太子之位,更是铮哥儿曾经触手可及的帝位江山,就像当初丈夫也是君臣们心中不二的太子人选。
秦弘才轻松没多久的心头立即又压过来一层浅霾,他并未忘记妹妹因《南巡游记》贤名满城时,铮哥儿望向妹妹的怨恨眼神。
以防妻子心疼铮哥儿,秦弘直接将话说明白了:“他想要的,也不是我想留给他就能留下来的。”
他主动配合父皇请辞,还能凭着一份父子情与三弟的手足情当个富贵闲王,也留铮哥儿一个亲王的爵位。
他赖着不走,待父皇定下他们姐弟祸乱朝堂的重罪,等着他们姐弟两家的可能都是幽禁或废为庶人。
“我要请辞的事先瞒着他,等父皇准了,我再给他讲清楚。”
现在就告诉铮哥儿,他怕铮哥儿去找父皇哭闹给父皇添麻烦,同时也是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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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夫妻交心时,散朝的兴武帝把杨执敏叫到了御书房,没人知道君臣两个说了什么,吏部的官员们只知道他们这位虽然被革了职但依然揽着尚书之权的尚书大人是哭着回来的,跨进吏部官署的时候两边的袖口都因为擦泪擦湿了一大片,进了公房后又哭了好一阵,冬月寒风瑟瑟,为尚书大人的哭声更添了几分悲凉。
但没有官员为他们的尚书大人担心,如皇上亲口所说,尚书大人简直就是皇上的另一个弟弟,方济那事又是永康公主与太子出面“请”尚书大人帮忙的,尚书大人最多是犯了一次糊涂,不可能真就因此失了圣心,两位丞相年纪都不小了,才五十三岁的吏部尚书可谓正当壮年、前途大好!
尚书大人哭,定是因为感动皇上没有重罚他,他才自己愧疚哭的。
杨执敏确实愧疚,愧疚当初他因为一时心软没有骂醒太子,愧疚这些年他眼睁睁看着太子一日比一日窝囊却想不到任何可以帮忙改正的法子,但他更多的是心疼皇上,心疼皇上英明一世到老却要为储君的废立心神俱疲,心疼记忆中那个雄心壮志无畏险阻的皇帝变成了如今苍老萧瑟的晚年模样。
他哭的是生老病死无力可阻,哭的是君臣几人再也回不去的快活岁月。
翌日初四,杨执敏穿着一身细布衣裳神色如常地来了吏部,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乾元殿却传出了皇上卧病的消息。
几位重臣连忙去乾元殿探望皇上,到了才发现太子也在,眼圈红红的,一看又哭了一场。
兴武帝靠坐在榻上,捧着碗正在喝药,扫眼排成两排的重臣们,兴武帝笑笑,不以为意地道:“老了,一到冬天总要病上两场,养养就好了,用不着你们惦记,赶紧回去忙吧,太子也是,都别打扰朕休息。”
兴武帝这一休养就养了六七日,冬月初六、初九的早朝都是让太子主持的。
太子既然能够继续主持朝会,气色也明显好转了,尽管初三朝会上太子、永康公主、杨执敏接连受罚的事已经通过众官员之家正在朝民间传开且有沸扬之势,大多数有资格上朝的文武官员们却都觉得太子圣心犹在,地位依然稳固。
初十休息了一日,冬月十一,兴武帝病愈重新理政了,跟着就是冬月十三的早朝。
卯时的清晨天黑风冷,候在大殿外的臣子们几乎都缩着肩膀,秦仁抖得最厉害,见站在旁边的大哥一动不动的,秦仁偷偷伸手,往大哥手里塞了一个小物件。
那东西圆圆的硬硬的暖暖的,秦弘没有低头检查,只疑惑地看向三弟。
秦仁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