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弘像被火燎了一样迅速避开了父皇的视线,头歪向了严锡正,他觉得父皇最信任此时说话也最有份量的人。

严锡正在心里叹了口气。皇上赏赐他们《南巡游记》时,太子还挺为小公主高兴,忙里偷闲地在中书省看完了好几册,后来《南巡游记》在京城卖得如火如荼,好像是给锐哥儿庆完满月吧,太子便开始一日比一日地消沉起来,遇事越来越不愿意出主意,只想让他与戴纶做主安排。

是终于察觉他的储君之位没那么稳了吗?

太子若是还有进取之心,严锡正应该会再指点一二,可太子一副直接被打散了心气的颓废样,严锡正又何必再逆着皇上的意思白费功夫?

别说皇上了,这样的太子,严锡正也不放心皇上把大齐交给他。

压下对太子的怜悯,严锡正看着兴武帝询问道:“皇上是想今年就发兵?”

兴武帝:“是,东胡已经连续侵边数年,如今西北、西南都已安定,也该敲打一下东胡了,不然他们真以为朕与前朝昏君一样软弱可欺。”

严锡正:“臣能理解皇上的伐胡之心,只是臣必须提醒皇上,大齐开国后陆续经历了统一南地、伐西胡、征骠国三次大战,每次战后都要重新征兵补齐军队的兵力,百姓们虽然得了几年温饱,但家中人丁尚未得以兴旺,而东胡人口过百万,男丁无论老少皆可上马成兵,现存的战力便有二三十万,一旦两国交战,东胡随时可以补充兵力,我大齐再征兵就难了啊。”

户部尚书彭楷为难道:“去年三州皆有灾情,朝廷赈完灾,国库比前年征伐骠国后又空了三成,如今只剩七百多万两,一旦发兵东胡,国库又将捉襟见肘,冀州、辽州的官仓全部调运到前线,大概也只能支撑三十万大军半年的消耗,若大齐没有把握半年结束战事,或是兵力调集超过三十万,就得提前从南地调运粮草过去了。”

兵力、军饷、粮草都有难题,兴武帝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武将这边,吕瓒开国前随着兴武帝在中原打了不少仗,与胡敌作战经验甚少,唯一一次跟西胡打,还是兴武帝妙计将西胡铁骑引到了武威长城里面,从厮杀到追敌,他都没有离开边关太远。

吕瓒好歹打过一次西胡,雍王连关外草原都没见过,更何况还被兴武帝要求闭了嘴。

张玠看眼舆图,道:“皇上,东胡平时游荡于草原深处,只有动了侵边之心才会聚兵南下,我军若想讨伐东胡,需得深入草原,上千里的战线,运送军械粮草就得占去三成兵力,那么至少要出动五十万的兵力才有胜算,还要时刻提防东胡骑兵断我粮道。”

从凉州提拔进京的侯万中附和道:“确实如此,若皇上决意伐胡,倾京营与辽、冀、晋三州的兵力或可与东胡一战,只是需得提前备好粮草。”

兵部尚书谭士逊:“现在就着手的话,九月前可从青州、扬州增调三百万石粮草到冀州。”

吏部尚书杨执敏:“西胡向我朝称臣后,东胡常有吞并西胡之野心,真要发兵东胡的话,朝廷可派使臣说服西胡与我们同时发兵,至少能牵制东胡一部分兵力。”

右相戴纶:“还是太勉强了,臣请皇上三思,今年绝非伐东胡的好时机。”

至此,几位文武大臣们都表了态。

兴武帝再次看向他的四个孩子。

秦弘知道父皇对他很失望,大概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儿臣也以为,今年非发兵的良机。”

秦炳还在被要求闭嘴,秦仁瞅瞅几位大臣,试探道:“不如父皇再等等,过几年国库、兵力都充足了再讨伐东胡?”

兴武帝最后看向女儿。

庆阳还是去年得知东胡侵边时的看法:“儿臣以为,此时国策仍应以休养生息为主,尽量避免举国之兵的大战,但东胡屡屡侵边气焰嚣张,大齐必须发兵予以痛击,才能震慑其狼子野心,同时安抚边关百姓。”

所有人都看向了小公主,谭士逊问:“东胡有三十万骑兵,我们若不调动大军,该如何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