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跟着跪下的文武百官同声高呼,请皇上节哀。
兴武帝做不到,那是邓冲啊,是比亲弟弟还更像他弟弟的兄弟,虎狼似的一个大将军,原本比他这个常年操劳国事的皇帝还要硬朗,就因为被他派去征伐骠国才身染瘴疠,才五十多岁就满头白发,才早早撒手人寰……
“备马。”兴武帝依然仰着头,吩咐守在车旁的樊钟道。
樊钟红着眼眶去牵了皇上的坐骑来。
兴武帝直接从车辕这边跨到马背上,侧首对准备跟过来的小女儿道:“朕去送定国公最后一程,麟儿先陪你母妃回宫。”
说完,他策马朝城门奔去,樊钟朝张肃使个眼色,再紧随敬王身后去追随皇上了。
皇帝都走了,前来接驾的文武百官陆续站了起来,因为太子要去定国公府伴驾,众臣也要同行。
庆阳让张肃、樊怀忠等人继续护送她与母妃回宫,她自去上了母妃的马车。
丽妃的马车就在帝驾后面,听见出了何事,女儿一上车,丽妃就因为心疼皇上落下泪来:“成国公走的时候你父皇都跟丢了魂一样,这回……”
庆阳坐到母妃身边,在母妃靠过来时抱住母妃的肩膀,听着母妃低低的啜泣,想到当年父皇为吕光祖伤神的模样,庆阳的心里便也是一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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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驾回京本该是一件喜事,却因为五十六岁的定国公邓冲的离世整个朝堂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从邓府回宫的兴武帝让太子继续主政,然后就一个人待在乾元殿谁都不肯见了,即便是邓冲下葬的大日子,乾元殿的宫门也不曾开启。
丽妃一日三次去求见,何元敬都是摇头,庆阳早晚过去请安,何元敬还是不敢放小公主进去,她们母女俩都如此,贵妃、太子、敬王等人屡次碰壁便毫不令人意外了。
眼看着明日又该上朝,父皇还把自己关在乾元殿不肯露面,傍晚庆阳就让解玉去了一趟乾元殿。
明知道解玉的话是假的,何元敬还是得进去传话,朝龙床上不愿意动弹的帝王道:“皇上,解玉刚刚来报,说公主病了,晚饭都吃不下了。”
被窝里的皇帝转个身,朝内而躺。
何元敬叹口气,对着帝王的背影道:“老奴该劝劝皇上的,可老奴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皇上更疼惜小公主的了,又哪里需要老奴多嘴呢。”
兴武帝:“一听就是装的,疼什么疼。”
何元敬:“病大概是装的,不吃晚饭就不一定喽。”
兴武帝:“……”
少吃顿饭怎么了,他小的时候几乎天天饿肚子,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一刻钟后,面无表情的兴武帝退回乾元殿,老老实实让何元敬给他披上大氅才又出发前往九华宫了,免得因为不穿大氅挨小女儿的唠叨。
庆阳这边早叫厨房预备好了涮汤锅的汤料与配菜,父皇一来,庆阳就拉着父皇去了暖阁,再让解玉传膳。
兴武帝瞥眼女儿,没什么精神地问:“不是病了?怎么装都不装一下?”
庆阳:“装了也瞒不过父皇,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不过好几天没见父皇了,今晚父皇再不露面的话,我可能真的会因为想念父皇而病。”
兴武帝朝一边干呸了两口:“快过年了,不许瞎说。”
呸完一抬头,就见女儿眼巴巴地瞧着自己呢,兴许是他这副模样太憔悴,女儿的眼里全是心疼。
兴武帝摆摆手,垂眸道:“年纪大了就容易这样,过两天就好了,麟儿不用担心。”
庆阳:“父皇经历过那么多事,尚且做不到不为定国公伤怀,我才十几岁,又哪里能做到不为父皇牵肠挂肚?果真如此,父皇该为有我这样没心没肺的女儿心寒了吧?”
兴武帝:“……”
这时,解玉领了厨房端了热气腾腾的汤锅来。
被女儿的好胃口惊到的兴武帝:“……”
解玉等人退下后,庆阳一边为父皇涮肉一边道:“父皇都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