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炳转身在前面带路。

秦仁抬脚跟上,庆阳看向原地不动的张肃:“走……”

刚说出一个字,小公主的视线突然顿在了张肃左披膊与左护臂中间没有任何铠甲保护的肘部一带,他战甲里面穿的是一件粗布袍子,如今他左肘上面的布料多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破裂的衣料边缘带着血。

眼看着小公主眸中浮起水色,张肃忙道:“皮外伤而已,已经敷过药了,殿下不必担心。”

庆阳不信,要他伸出胳膊。

张肃还算配合地伸出来。

秦仁跟着妹妹一起凑过去,透过破裂的衣料,看到里面染了一层薄红的白色纱布。

秦仁:“……”这也看不出伤口到底严重不严重啊。

秦炳见弟弟妹妹都那么关心张肃,故意道:“别听他说得轻飘飘的,其实那一刀都砍到他骨头了……”

秦仁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左臂都跟着疼了。

张肃没理会两位皇子,见小公主真的落了泪,他急着道:“二殿下逗殿下玩的,真的只是皮肉伤,殿下若不信,到兵舍后我可以解开纱布给殿下检查。”

庆阳听了,拿袖口擦擦眼睛,再狠狠瞪了二哥一眼。

秦炳怪不是滋味的:“我若受伤,你会哭吗?”

别看妹妹二哥二哥喊得亲,秦炳心里很清楚,如果他跟张肃同时掉进水里,妹妹八成会先救张肃,他们这群兄弟姐妹里,最多只有三弟能排在张肃前头。

庆阳:“我不喜欢这种晦气话。”

秦仁就推着秦炳往前走了。

作为皇子,秦炳单独得了一间兵舍,但他硬点了张肃陪他,所以能睡十来个小兵的大通铺上摆了两个相隔甚远的铺盖卷。

兵舍简陋,窗户关着,憋了一屋子的血味儿与另一种难闻的气息。

秦仁打开一扇窗,再掏出一张手帕铺在炕边,叫妹妹去坐。

庆阳:“二哥跟张肃坐吧,我骑了一路的马,更想站着。”

秦仁闻言,收起帕子,两个兄弟还不配垫这个。

秦炳直接躺炕头了,张肃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前,简直就像二皇子的侍卫。越戈

庆阳实在受不了屋里的臭气,让三哥陪二哥,她叫上张肃出去了。

左右的兵舍里住着一些伤兵,狭长的过道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庆阳问张肃:“我想去城墙上看看,你的伤……”

张肃:“无碍,只要不动左臂便可。”

庆阳:“那你走前面。”

关城两侧各有一条通往长城上面的石阶路,从山脚到城墙顶部约有四丈来高,两侧的山体宽厚却并不陡峭。

庆阳的视线投向远处,知道胡兵是怎么破城的了。战马越不过这样的山体与城墙,一两万的胡兵完全可以被守城的士兵用弓箭挡住,但如果来的是七八万甚至十几万的胡兵,这些悍兵完全可以凭借兵力的优势冲上城墙,再从里面打开关隘让骑兵通行。

上了长城,外面便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血色从关隘前方的地面一直延伸到无法辨认的远处。

庆阳看向身后,皱眉道:“为何站那么远?过来。”

张肃扫眼不远处值岗的守城兵,走到城墙根处,但与小公主保持了一臂的距离。

庆阳指着外面问:“你们在哪拦截的胡骑?”

张肃:“二十里外,太近的话他们来时可能会有所察觉。”

那就看不到了,庆阳侧身,视线在张肃永远都是那么平静的脸上打转,等张肃又要往另一边偏了,庆阳才问:“昨晚杀敌时,你怕不怕?”

张肃沉默片刻道:“来不及怕。”

张家男儿世代为将,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他们刻在骨血里的职责,所以张肃不允许自己畏缩。

庆阳听懂了,但还是敬佩道:“第一次上战场就杀了十一个敌人,你真厉害。”

她不知道杀几个才算多,但她相信父皇对张肃的夸赞。

张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