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隐匿在夜色中,唯独唇畔似是舔舐过鲜血般昳红。

风声‘呜呜’的刮在脸上,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雾时隐时现。

江梓衿浑身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从脊背骨髓中透出刺骨的寒凉。

纸人童子用朱砂点就的诡异眼珠竟猛地开始转动,它们的歌声逐渐变得急促,抬着轿子的脚步加快,眨眼间距离江梓衿不过短短几米的距离!

【恭喜连理~天长地久~】

鬼新郎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球花,朝着轿子一步步走去。

纸人童子的脚步齐刷刷的停住,大红色流苏挂链的轿子被放了下来,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响声。

鬼新郎背对着江梓衿站着,半长的头发垂在肩背,露出嶙峋的后颈,他从怀里掏出大把大把的冥币,抛向了半空中。

“桀桀桀......”

纸人童子霎时嘴角向上扬起,阴森尖锐的笑声似是能穿透人的耳膜。

【恭喜连理~天长地久~】

江梓衿双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怎么都挪动不了半步。

她就像是一个看客,被人强行压在这里,被迫围观一场荒诞可怖的‘接亲’仪式。

大把的冥币飘散在空中,有些甚至洋洋散散的落到她脚边。

江梓衿瞥见鬼新郎从宽敞的袖袍中伸出了一只手,瘦而长,指节微弯,指骨明晰,极具观赏性。

他挑开了花桥的帘子,轿头坠着的流苏轻轻晃动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江梓衿瞳孔骤缩。

被掀开帘子的花轿内,赫然坐着一个凤冠霞披的貌美女子,而她的脸居然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江梓衿’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低垂,脸上略施粉黛,乌黑稠密的长发披散在腰际,如绸缎般顺滑。

“娇娘......”

鬼新郎将新娘的下巴向上抬起,手背的皮肤青白如同僵尸,却便生得如水妖精怪般夺魄。

江梓衿屏住了呼吸,乌泱泱的睫羽如同受了惊吓般震颤。

鬼新郎好似身后长了一双眼睛,猛地回过头,惨白的脸上漾开一抹骇人的笑意。

夜风似是能穿透那层皮肤刻入骨髓,鬼新郎俊朗的容颜宛如水彩般绚烂,血泪从紧闭的眼角流出。

画面昳丽得宛如一场凄美、又令人不寒而栗的油画。

“找到你了。”

“娇娘。”

.......

“啊”

江梓衿就跟脱了水的鱼猛地睁开了双眼,她眼尾湿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心中还残留着被人紧盯着的悚然。

身上压着的‘东西’,因为她起身的动作又滚回了床板上。

男人紧闭着双眼,肤色是诡谲的青白,薄冷的唇抿成了一条冰线,让人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江梓衿头晕眼花,胸腔因为刚刚被压时喘不上气,到现在还泛着细细密密的疼。

她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手忙脚乱的从木板上滚了下来。

“砰”

膝盖蓦地撞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疼得她咬紧了下唇,眼泪又差点滚了出来。

“呜.....”

男人安静的在木板上躺着,胸膛没有一丝起伏,俊美的脸庞恍如摄人心魄的艳鬼。

如果不仔细观察,谁也想不到这个连造物主都偏爱的完美躯壳,居然是属于一个死人的。

江梓衿唇边溢出可怜的呜咽,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尽力平复着呼吸,让自已冷静下来。

不能慌。

她心里清楚,如果一开始就慌了之后的任务只会越来越难过。

这个世界是她最害怕的灵异世界。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次应该是被投放到了‘无限流’组。

太倒霉了。

江梓衿眼尾氤氲开艳色,她抬起手背抹了抹眼尾的泪水,眼睛向四周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