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回,他输得惨烈。

云崇青…张方越叹声,审过他的案卷,单看《思农》就知不是个空壳。他提出的那些政见无分毫好高,几乎是朝廷都能实施的。而且很大胆,与皇上所思所想接近,都主张国富不看国库,看民生。

他有预感,弄不好…云崇青要三元及第,名满天下。

“大人,”守在书房外的中年大汉,隔着门报:“晓生请见。”

张方越眉头一紧:“让他进来。”转身坐到太师椅上,看向来人。

来人贼眉鼠眼,脸上笑嘻嘻,歪着头拱礼:“大人,京里好生热闹,小生刚在盛景赌·坊下了五百两银,赌那云崇青是探花。”

“你这是已经见过人了?”张方越早闻云崇青貌比潘安,又年纪轻轻,不怪他如是想。

晓生翘着兰花指抚弄唇上八字须:“见过画像。”豆粒大的眼品着大人面上神色,心头不禁触动。“难道小生的银子要收不回来了?”

张方越没答,只问:“老夫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如大人所料,在山北鼓动人心的是邵家。”晓生收敛笑意:“京里…陶舀胡同。”

冷嗤一声,张方越放在案上的手渐收紧:“温家做梦都想再出一任帝师。”闻着腥,就急不可耐地动手动脚,难道还真以为拉下张家,他温垚就能顶上了?

“您说温家…是不是已经与沐宁侯府暗度陈仓了?”

“不会。”张方越语气肯定:“沐宁侯最恶伪善。”

“那此回事?”

张方越眯目,掩不住眸里冷芒,沉凝几息才道:“暂时不动。”

自去年十一月底沐宁侯从宫里出来,就再没提过卢家。他这心里不安啊。其实先父跟卢家之间事,他早有猜测,没去印证过,只一遍又一遍地梳理,抹去遗患。

多少年过去了,快连他自己都信了表面所呈。皇上那里,张方越忧。

槐花胡同热闹了一天,跟过大年似的,可忙坏了附近的百姓。有人守那,抢了百十个铜子,还有捡着银珠、银瓜子的。

晚上,大家齐聚永安堂。沐宁侯端杯敬莫大山:“崇青父亲不在,这一杯我代他敬了。明日还得继续有劳。”

“侯爷客道。”莫大山忙起身:“能有崇青做学生,也是我的福分。”虽早有期许,但闻着信,他亦难免激昂。倒是崇青,一直都很平静。

云崇青当然平静了,前生他一山窝窝里的孤儿考上人大,新闻都上过。老村长带头,一群叔爷姨婶敲锣打鼓把他围在中间。一天好几拨记者采访,回回他都被推到无比张扬的横幅前。

今日欢闹,都没闹着他,他很庆幸。见小虎鼻子凑近姐夫的酒杯,筷子伸过去拦住。

“干什么?”

小虎小舌头舔了舔唇:“我就闻闻。”

“这是烈酒,小娃子喝了会痴傻。”沐晨焕将酒杯往桌里挪了两寸:“你们娘还指望着抓个去考状元。”

“爹,您是不是有了妹妹,就腻了儿子了?”大虎深深怀疑,拿筷头沾了下舅舅杯中酒,自己舔了一口,顿时小脸凑成一团,想啐两口吐沫,教养又不允许他这么干。把筷子递给弟弟,一手去掏方巾接口水。

小虎接了筷,伸出舌尖,小小碰了下筷头,神情和大虎一模一样:“你们大人为什么喜欢喝这个?”

沐二哥家两小子哈哈笑:“早跟你们说了那东西不好喝。”沐凛余吃着菜,腿边扒着妹妹沐婳。沐婳怀里靠着糖包,看两小堂弟缓过劲,她小大人似的叹口气:“那嘴噢,真的是狗屎都想舔一口。”

哎呦…世子夫人头疼,她真的有用心教闺女。

温愈舒勾头去看凛余腿边的两姑娘,忒欢喜了。长这么大,也是成了亲,她才喜欢热闹。以前在温家,热闹就跟陶罐里炖汤一样,面上沸腾,之下都是浑浊,哪有个真心?

现在,大家高兴都是实情实意。

看够两哥哥,糖包离开姐姐怀抱,踉踉跄跄地绕过恩大舅和她爹,扑向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