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啊, 你可算来了。老身是不中用了, 临了就想见…见见你们。老身比老爷多活了这么些年, 愧对他, 让他一人…一人在地下守着。”

手被抓住, 齐氏有心想抽回,但邵老夫人提到隽和,她亦不禁悲从心底来:“您可不能这样说,府里上下还得您帮大爷看着。”

邵老夫人眼利,怎会瞧不出齐彩兰那点脏心思?多少年了,她这辈子都忘不掉自己方嫁进邵府时,茶水房的两婆子背地里拿她跟个贱婢作比的事。

什么大奶奶腚瘪又平,一看就不是个有福气好生养的主儿。还说彩兰那丫头腚大又肥,有福气。

齐彩兰这贱婢胆也大,竟敢三番五次当着她的面,对着爷们扭腰摆臀。怎么,她是死的吗?邵老夫人恨毒,不是腚肥吗?那就给贱婢要飞上枝头的希望,再一棍将之打进地狱,让其一边怨着婆家一边生奴才秧子。

也是因着这手段,叫自个真正入了姑舅的眼。在她生下嫡长后,姑舅将邵家来历告知。起始,她难以接受,但管了部分账,经手的黄白物如流水,就慢慢认同了。

可谁能料到,云家那鸡窝里真飞出只凤凰?云崇青的出色,在不断提醒她,齐彩兰福厚。

“彩兰,你能来,老身喜极。老咳…老大家的,快快奉茶。”

邵大太太低垂的眼睫一颤,稍有迟疑但还是去了。

能得邵大太太亲自奉茶,齐氏心里得意,只面上不显。茶才入口,就闻管事来报,说大老爷给老夫人寻了个厉害的女医。抬眼看向老夫人,见其有些愣神,她不免多嘴关心了句:“老姐姐,您怎么了?”

邵老夫人回神:“噢…没有,就是有些想老大了。”嗔怪地瞪向大儿媳,“老大任上忙碌,你怎这么不懂事?我病了就病了,告诉他做什么?”

她没告诉。邵大太太扯起唇角笑言:“您病得都卧床了,儿媳哪敢瞒老爷?老爷惦着您,您还不高兴?”

“说的是。”齐氏帮嘴:“河哥儿也是一片孝心,您可不能不识好。”

不多会,女医被请进来了。邵老夫人敛目凝视这张生脸,心里没来由地发怵。女医放下药箱,行拱手礼:“月色拜见老夫人。”

月色?邵老夫人没听过这名,一时忘了装相,拿起威严来问:“我家老大是怎么与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