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哽咽:“这些就不能等您伤好再说么。”
武芙蓉声音赫然一厉:“不能!”
绿意被吓了一吓,浑身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张口:“衙门里传的消息,说那伙人是江湖上来的,有组织有门派,专门收钱杀人,雇主是谁尚不明了,因为他们在落网之时便饮毒自尽,眼下死无对证了。”
武芙蓉一愣,流着泪又哭又笑,哭完笑完忽然放声一喝:“出来!我知道你们就在我身边,给我出来!”
话音落下不久,从房梁上跃下一道玄色身影,对着武芙蓉躬身行礼。
武芙蓉惨白着一张脸,对人道:“我这边已经不需要你们了,有这点本事,拿着去保护璇玑府其余幸存之人吧,有多少给我走多少,我不想再感觉到我身边有你们任何一个。”
对方迟疑,沉声道:“可我们是奉主上之命”
武芙蓉厉声打断:“难道你们主上就愿意看着自己手下人死干净吗!”
她这话太过用力,直接扯到了肩上伤口,疼得吃痛一声,额头冷汗直流。
长久的寂静过去,暗卫头目点头:“遵女郎命令。”
……
三日后,伤势有所好转,武芙蓉回了群贤坊新宅休养。
她这些时日总被梦魇到,梦到她那些死去的同僚一身血衣双目通红,站在西市坊街大片的血泊中,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不言不语,天边残阳似血,她的视野中全是刺目的红。
武芙蓉猛地惊醒,仰面喘息不止,肩上伤口隐隐作痛。
窗户未关,下弦月尚挂天边,清清浅浅半抹皎白,月下吹来阵阵清风,连带着养在窗台的无香海棠,也被吹出了似有似无的香气。
或许说,不是香气,是她身上的味道,经风一扑,散在满室,连雪青色的帷幔也在摇曳中沾了遍体。
武芙蓉平复了呼吸,转脸望向皱如水波的帷幔,隔着两丈幽微薄蓝,轻轻冷笑道:“冯先生现在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过往同案品茶尚嫌僭越,眼下居然登堂入室,可惜你这一身书卷气,竟也干起登徒子的勾当。”
冯究隔着软纱,看不见她,但能闻到那股掺杂在香气中的浓郁药气,顿了顿,道:“你是真够狠的。”
原本的计划中,根本没有挡刀这一说,他从听到消息,便知她是故意为之。
武芙蓉轻舒口气,吐气都带有淡淡的疼,更显脆弱,话却简洁:“这些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告诉我,结果如何。”
冯究:“除却那些死了的,幸存者三之有二,在这几日里尽投东宫门下,现已收入。”
武芙蓉:“剩下的呢?”
冯究:“宁死不从,如陈知危之流。”
武芙蓉静默片刻,道:“那就不必要再闹出人命了,事情已经够大了,再闹下去,反倒落人口舌,淮南王上年身亡,属地衙署混乱,急缺人手,朝中无可再派,便先将晋王府门下之人外派吧,小解燃眉之急。”
冯究皱了眉:“那里的衙署并不乱。”
武芙蓉口吻笃定:“太子说乱,它就得乱。”
冯究愕然,继续道:“这已经过于浅显了,武姑娘为何觉得,陛下就看不出这一切。”
武芙蓉下了榻,将帷幔一把扯开,直视冯究的眼睛道:“要的就是让他看出啊。”
“太子位列嫡长,天命所属,没有犯过大错,擅自废立只会引朝局动荡,甚至还会招各地起义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打着拥护太子的名号干着和朝廷作对的买卖。陛下只是老了,却没那么糊涂,晋王的势力早晚都要修剪,即便现在太子不动手,以后也要劳烦他老人家亲自动手,快慢与否罢了,陛下心里拎得清。”
“冯先生,”武芙蓉轻款道,“即便你们设计个圈套,将晋王给杀了,陛下他又能怎么办呢?”
冯究浑身一震,难以想象这话是从武芙蓉口中说出。
可她确实没说错。
嫡子总共就三个,汉王尚有孩子心性,不堪大用,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