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不近的距离,嗓音沙哑慵懒,带着浓厚倦意,轻声唤她:“蓉儿?是你在那儿吗?”
武芙蓉起身一挥袖子,既挡了冯究,指尖也恰好将对面茶盏击翻在地,转过头对他柔声回应:“是我二郎,我被梦惊醒了,心口闷得厉害,只好出来喝喝茶解闷。”
裴钰大步走到小榭中抱住了她,吻她脖颈温柔道:“被梦惊醒怎么不也把我叫醒,我好安慰你,自己跑出来喝什么傻茶,我刚刚醒来找不到你,差点被吓死。”
武芙蓉的手沿着他大敞的衣襟一路向下,悄声笑道:“就这么怕我跑?贱骨头。”
裴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不禁沉浸忘我,将她那只肆意点火的手抓住攥紧,只顾吻她。
武芙蓉回应着,眼角余光却全在行走于水渠中的冯究身上,一直看到他出了渠门,才闭上眼睛。
未出几日,朝中传出件大事。
御史台清查百官,发现大量贪污受贿者,皆是重中之臣,甚至不乏东宫门下,与太子来往密切。
陛下虽明面上未波及太子,但悄然中撤了太子的辅国之任,一时间,东宫人人自危,焦头烂额。
张明礼照旧来找了裴钰,二人虽都未谈及,但要了一桌酒菜,其下不言而喻。
酒过三巡,张老头子晃着杯中的琼浆玉液,歪头道:“仁者爱茶,智者爱酒,茶水清冽,而酒浑浊,伯言可知为何?”
裴钰向来不喜他言之无物,饮着酒顺口答句:“智者善谋,谋多便愁,饮酒一醉解千愁。”
“非也。”张明礼道,“智者爱酒,是因为酒无谓清浊,只图它一个至性至烈,同做人一般,无谓清浊,只图他一个”
位极人臣。
他突然一把攥住了裴钰的手,瞪着俩泛着血丝的老眼道:“东宫震荡,太子为陛下所嫌,此行西南剿匪,对你而言是个莫大的机遇,这差事只能办好不能办坏,当然,我知道凭你的本事,必定旗开得胜,但是伯言。”
张明礼皱了眉头,咽了口唾沫,神情分外狐疑:“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点蹊跷,好像有只手在后边推着似的,一桩桩一桩桩的,来得太快了,像催着你赶紧远赴西南,你说,太子会不会是故意的?露出点马脚,好让你放心赶紧走?”
裴钰嗤笑出声,道:“老师未免想太多,我大哥是个什么性子,你不比我清楚?要他损坏他一点名誉,比要他的命都难,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是不伤人不伤已,最爱做的就是渔翁,云淡风轻观鹬蚌相争,自己得利。”
可惜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世间有舍才有得,想什么代价没有稳居高位,等于痴人说梦。
裴钰理所应当的觉得,他大哥这回属于马失前蹄。
张明礼有些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道:“可我总觉得不对啊,我的直觉向来没问题,要不你再观望观望?”
裴钰瞥他一眼:“我是能观望,我父皇能观望吗,老大就这样了,我再差遣不出去,指望谁,老三?”
张明礼想到那位成日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公子,不免摇头:“那倒也不必。唉呀,确实,到底得出个人过去安抚民心,眼下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说完似是灵光一闪,对裴钰道:“你临走这几日也别闲着,记得时常进宫伴驾,没事多提提你母后,提的时候掉两滴泪珠子,你父皇年纪大了,就吃这套。”
裴钰白眼翻上天,冷笑一声道:“虚伪。”
“屁!臭小子你懂什么,这叫晓之以情!是谋略!”
“这谋略你自己拿走用去。”
“嘿我说,你娘又不是我娘,我拿走我怎么用?”
……
西市大街,人潮拥挤。
武芙蓉挑着马鞍马具,耳边是绿意的叽叽喳喳。
绿意手里捧着包糕饼,给武芙蓉武芙蓉不要,便自己左一口右一口,皱着眉头说着刚听来的传言“女郎你说,那王姑娘真够怪的,先前闹着嫁给晋王殿下,此时又闹着不嫁,还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