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芙蓉舒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到绿意上,温声道:“其实还是有关这丫头,我当初留她在身边,就是因为她年纪小总被府上其他人欺负,以后我若不在,境遇难保不会回到以前。裴钰疯虽疯,但不见得管他要个人还不舍得给,到时候绿意就劳烦三哥三嫂关照,她和我一样无父无母,没人撑腰要出事的。”
陈知危点头:“放心,此乃举手之劳,还有什么吗?”
武芙蓉摇头:“没了。”说完抬脸看了看天色,“我该走了,趁着宵禁活动反而方便些,只需避着金吾卫便好,等街上一上人,反倒无所适从。”
陈知危此时已彻底清楚了她的打算,想到她或许面临的种种下场,终是颤声道:“阿武,三思啊。”
武芙蓉咧嘴一笑:“不必三思,一思足矣,今日三哥权当没有见过我,更不知我的消息,日后若有缘再见,必会报答三哥恩情。”
绿意早哭成个泪人,抱住武芙蓉胳膊死活不松,呜呜咽咽道:“女郎带我一起走吧,我可以接着伺候你的,女郎别丢下我。”
武芙蓉摸了摸她的后背,心平气和道:“天下无不散筵席,有聚就有散,你素日里无事记得好好认些字,别去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那套鬼话,那都是骗人的。”
陈知危看着这场面,心头五味杂陈,根本不知该说这女子是重情还是绝情。
说她重情,她和晋王七年情分说断就断,现在又说走就走。说她绝情,她又愿意冒着生命之危来给一个小丫鬟安排后路,这让人如何能看懂了她。
武芙蓉对陈知危用军礼抱拳:“三哥,保重。”
陈知危眼中噙泪,回以一礼:“阿武保重。”
天际翻出光亮,晨鼓声响,寂静的盛京即将活跃。
整四百下鼓声,刚落,明德门下便排起了长龙。
左右两排署吏挨个检查户籍,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有些经验老道的老吏,还会在检查时紧盯对方的眼睛。
“吴容,盛京本地人氏,家住永阳坊长乐街。”
老吏一双犀利如鹰的浑眼,紧盯面前俊秀难见的年轻人,慢悠悠道:“看着是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小子以前出过门没有?”
“吴容”摇摇头,笑容可掬:“自幼身体便不好,家中爹娘挂念,不敢远走,爷怕是遇见和我长相相似的了。”
老吏想将户籍递给“他”,递到一半却又收回,砸吧着嘴巴继续打量着道:“那倒不会,真奇了怪了,就是觉得眼熟。”
“吴容”面上笑着,后背的冷汗都要冒出来。
这时后面排队的忽然有伙人打起来,老吏喝上一声“干什么呢!”,将户籍塞到人手里便放行,等不及过去调解。
“吴容”嬉皮笑脸接过,牵着匹杂色毛驴,不急不缓往城门外晃,嘴里哼哼着小曲儿,一身补丁布衣,流里流气,似乎除了长得好点,再拿不出半点长处。
而等出了明德门的那一刻,她的表情一顿,转头再看头顶城楼,双目俱是漠然。
作者有话说:
我看谁还说我短
16 ? 消息
◎裴钰,后会无期。◎
晌午日中,阳光普照。
以墨麒麟为首的十几匹突厥马自朱雀门内奔腾而出,穿过朱雀大街,直奔兴化坊,马蹄所经之处,男女老少无不翘首张望,争相围看那位天下至贵之人的风采。
晋王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儿郎,素日不喜男子出行乘轿之风,里外往来只用坐骑,黑马华袍,神采飞扬,灼目春晖难掩其华,难盖其姿。
晋王府门外,裴钰下马,昳丽的眉头紧锁,烦躁难解的模样,伸手将板正的领口扯住松了松,不知怎么,连看门口的石狮子都不顺眼,进门时顺势便踹了一脚。
在他身后跟着朝中诸多亲信,文武都有,七嘴八舌,无非就是在说如今圣上有恙,太子监国,接下来璇玑府就更加小心行事,低调做人,以免遭人把柄,落人口舌。
裴钰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