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大口呼着气,纤薄的双肩颤抖不止,莞尔笑道:“不如别等下次,现在就要我的命,如何?”
裴钰眉梢扬起,狠话抵在唇边,却瞥到她眼角两星泪光,心头莫名一堵,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武芙蓉伏在地上缓了许久许久,等着呼吸慢慢均匀,都要把冰冷的琉璃地砖给暖热了,才慢慢站起来,将眼角的泪珠擦干。
想哭么?或许是想的,但她哭不出来,在这个世界,她连痛苦都找不到共鸣,悲伤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势单力薄。
她不想被打倒。
去西市的路上,裴温看到她脖子上的青紫指痕,一番逼问使得武芙蓉说了实情。
裴温摇着扇子直乐,落井下石道:“武姐姐啊武姐姐,我说你这也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吧,若早知今日,当初何必答应与我二哥相好,真乃一失足成千古恨。”
武芙蓉也笑,笑里有些难察觉的苦涩,反问他:“我若不答应他,现在就能好过了么?”
裴温细想一番,实话实说:“那倒也不见得,毕竟我二哥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武芙蓉闭了眼睛,靠在软垫上歇息养神,脑海中浮现起这些年的一幕幕,原本尚算美好的回忆,如今只感到触目惊心。
西市再热闹,在她眼中也索然无味了,等抵达,她的时间光用在和裴温喝酒上,她气急时很想和裴钰鱼死网破,但真冷静下来,也不想那么快搭上自己这条小命,所以和裴温这场酒,怕是未来一段时光中仅有的一顿。
天色很快便黑,托皇二代的福,她不用赶宵禁,可以在酒肆里放肆畅饮,尽情地看貌美胡姬扭动柔软的腰肢。
酒肆里除了老板伙计便只剩他们一行人,裴温有点上头,干脆连最后那点体统也丢一边了,爬到台上和胡姬一并跳起舞来,摇摇晃晃满面通红,时不时摔上一跤,引起众人哄笑。
他倒也不恼,爬起来继续晃着跳,活脱脱一副浪荡子模样。
或许是醉了,武芙蓉难得感到这般自在快活,抓起把琵琶便给他们弹奏助兴,直闹到夜半三更才消停。
裴温嫌马车里闷,不想进去,抓着武芙蓉胳膊耍无赖要她陪他一块走,走时嘴里念叨:“我说武姐姐,你怎么哪哪都和别人不一样呢,连抱个琵琶都和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是横抱,偏你竖抱,谁教你的?”
武芙蓉怕不知不觉被他套话,靠在绿意身上不愿张口,等实在捱不住,才简单来句:“没人教,自学成才,少管我的闲事。”
“瞧你这话说的,你的事怎么能是闲事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管管我分内之事怎么了?”
武芙蓉头疼。
裴温见她确实说不动话,大着舌头叹气:“也罢,看你醉成这样,小爷我屈尊降贵,背你一回罢。”
绿意拦他:“使不得使不得,您自己都还醉着呢。”
裴温自以为是地拍拍胸脯,大言不惭道:“我哪醉了,我清醒得很,我还能知道你们是谁我是谁,我还能知道前面那个”
看清前面那个的脸,裴温两眼一瞪人瞬间清醒过来,舌头也不大了,结结巴巴唤了一声:“二……二哥……”
裴钰骑着墨麒麟,身披轻甲,身后带领数量众多金吾卫,威风凛凛,犹似天兵降世,视线先在武芙蓉身上扫了一圈,皱了皱眉,又落到自己那找死的兄弟身上,冷冰冰道:“犯夜者笞打三十,明日一早自己到南衙领罚。”
裴温哭丧着脸:“二哥,别那么不近人情啊,我又不是犯什么大错,就出来喝个酒而已。”
“强词夺理,再加三十。”
“别!我知道错了!”
裴温捶了捶脑袋,心想怎么就忘了今晚是这尊大佛当值卫所。
老二最近不知是吃错了哪门药,夜里不睡觉就爱给自己找活干,平白多出许多精力一般。
裴温又恼又烦,可还不敢跟裴钰对着干,想到还未将武芙蓉送回去,只好小心翼翼询求:“那……反正都这样了,你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