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芙蓉吞了下喉咙,努力维持冷静道:“陛下你放开我,我觉得我们两个现在都需要冷静一下,无论什么事,都等天亮再说吧。”
裴钰摇头,声音有些委屈:“我不放,我知道你生我气了,一放手你肯定又要走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干什么!”
武芙蓉终是痛苦万分地喊了一声。
她从裴钰怀中挣脱开,面对着他,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现在的情况很奇怪吗?爱是肯定不爱了,恨也开始跟着变得复杂,我每天一睁开眼睛,我都不知道该以何态度对待你,大局面前,好像再多私人恩怨都变得无关痛痒起来。但是经历过的东西不会消失啊伯言,我看见你我是痛的,那种痛我连躲都没办法躲,不仅回忆在折磨我,你的腿和你的眼睛也在提醒我,我当初到底有多恶毒多残忍,而我又必须接受那样一个我,不然我人会疯的。伯言,和你在一起太难过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裴钰抱住她,抽泣道:“你不需要怎么办的蓉儿,我想过,如果当初苏合没有啄瞎我一只眼睛,我真的一箭将你杀了,那我无论后来做不做这个皇帝,我都会痛苦终生,至死难以释怀。现在和你在一起,哪怕和你吵架,和你抱在一块哭,对我来说都是开心的,真的。”
武芙蓉又气又痛又无奈,捂脸哭道:“我跟你这个傻子没什么好说的。”
裴钰破涕为笑,握住她的手锤向自己:“是是是,我是个傻子,你打我好了,但是别再哭了,你产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样哭太伤元气。”
武芙蓉才没管他,痛痛快快大哭了一场,连什么时候被裴钰抱到了榻上都不知道。
哭完确实舒服不少,她甚至理智回归,还有精神言归正传,哑着嗓子对他道:“你刚刚说御驾亲征,你认真的吗?”
裴钰:“自然是认真的。”
武芙蓉长舒一口气,仿佛认了命,启唇抛出一个极现实的问题:“谁来辅政?”
裴钰也凝了神,世家大族快被打压干净了,新的近臣尚未培养而出,放眼望去满朝敌对,竟无一信任之人。
不由的,他将目光落到了武芙蓉的脸上。
武芙蓉哭懵了,现在头脑还有些呆滞,与他对视片刻,方想起来道:“你看我干嘛。”
裴钰笑了,倾身在她唇上小啄一下,温柔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累了,睡吧,明日再说。”
次日。
等武芙蓉醒来,天已大亮,裴钰早去上朝了,她回了吉祥宫陪女儿。
昨夜之事她悉数忘却,并未有多放在心上,若非要仔细回忆起来,也只觉得二人都在发疯,所言不能当真。
如此过了一段安宁日子。
直到裴钰突然有日跟她说,他想给盈盈上玉碟。
这把武芙蓉吓了一跳,不懂他这是在干什么,她都明确说过那么多次盈盈是捡来的和他没关系了,他怎么还那么执着给自己认女儿。
后来裴钰跟她仔细说了缘由,她想了想,倒也有几分理解。
天子的家事就是国事,子嗣更是关乎社稷,而今他膝下单薄,无儿无女,的确于帝位不利,若能有位小公主傍身,起码能抵一时之用,稳固一下民心。
尤其盈盈的岁数本就容易引人多疑,即便在百官眼中,这位上官小女郎的身世也早已昭然若揭。
更别提上官朗被处决了,武氏早成了陛下的淑妃,多出来个小公主,就说从小体弱遵佛言不可宣告,养到三四岁才敢昭告天下,也很说得过去,不算什么大事。又不是皇子弄不好将来还涉及到立储,牵扯众多。
而在百姓眼里,这就更好说了,武氏先前本就有孕,诞下死胎又已成皇家秘辛,只要不说,谁知道这公主是她四年前生的,还是前一阵子生的。
至于武芙蓉,她对此也没有太多抵触,她在这个世道吃够了势单力薄的苦,加上她早晚都是要离开这里的,若能在走之前给女儿寻到个强大的靠山,何乐而不为呢,有个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