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江望很不合时宜地勾了勾唇角,望向许归忆的目光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欣赏。

走廊轩窗半开,有风吹进来,许归忆被他圈在这窄窄的方寸之间,江望修长有力的手指一直紧紧攥着她胳膊,许归忆甚至能感受到他肌肤传递过来的滚烫温度。

她沉默了许久才说:“你知道吗,我爷爷打小就教育我,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所以从那时候起我便知道,我的婚姻,大概率是不能自己做主的。”

不能做主自己的婚姻么?

听到这里,江望微一皱眉。不知怎么地,他忽然联想到了自己。

许归忆说这话时语气有些苦涩,很快恢复正常:“但至少,我可以做主我的爱情。”

江望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说:“我想要的爱情,是世间最极致的唯一。”

“我不介意他是否有前任,也不介意他爱过多少人,因为我们谁都不敢保证这辈子只爱一个人,谁都无法确定这辈子遇见的第一个爱人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我们应该给自己试错的机会。”

“但我要他在爱我的时候只爱我一个人,全心全意爱我,纯粹地,完整地爱我。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那我就不要他了。”

江望的眼神微微一深。

不难看出,许归忆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她会在情绪上头的时候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同时又坚守底线。她渴望爱情,可当她真正遇见爱情时,又突然变得胆怯了。她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内心对于感情有着近乎完美主义的追求。

时予安太了解她这一点了,她曾对许归忆说,她期待的那种感情在现实中几乎是不可能遇到的。

遇不到就遇不到吧,许归忆想,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是酒精上头,这天晚上许归忆破天荒地对着江望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语言表达得也有点混乱。

但是江望没有打断她。

在她慢慢剖白自己的过程里,江望一直静静聆听着她的声音。

他没说话,脑袋微微低着看她,呼吸发烫。

许归忆竭力压下胸腔中的酸意,再一次开口之前,忽然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江望的心沉了沉。

许归忆的声音很温柔,也很清晰:“更何况,旅行中产生的情愫,运气的成分太大了,我不确定到底是肾上腺素的作用还是真的喜欢。”

这种短暂的激情固然很令人享受,但她不能保证这种感觉能维持多久。

她不想为此变得患得患失,所以哪怕痛苦,她也要离开。

“有些感情,经历过,存在过,享受过,就够了,不必惊扰爱情。”

“相遇不一定要有结局,一起享受过沿途风景,就已经是相遇最美好的意义了。我们,就让它停在这一刻吧。”

她每说一句,江望力气便松一分,她的心也跟着往下沉一分。

直到她全部说完,江望完全松开她,咯噔一下,许归忆的心沉到了谷底。

夜深人静,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许归忆无力地垂下眸子。

长久的沉默持续过后,他先表态:“你说的那些身份,我没有想过让你当。”

随即没有丝毫停顿,江望直接挑明了她隐晦语言下隐藏的恐惧:“你在害怕,对不对?”

许归忆没有回话,算是默认。

“至于为什么害怕”江望刻意顿了顿,随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因为你知道你爱我。”

江望喜欢揣着答案问问题,但是至此,他打断了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互试探,手段着实很不高明。

许归忆闻言猛然抬起头。

男人嗓音低沉,缓缓出声:“你心动了,我能感受到,你在挣扎,我也能感受到。我明白你热爱自由,你怕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所以想在自己彻底失控之前离开我,我说得对不对?”

许归忆仰头看他,话到嘴边突然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