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湛湛迷迷糊糊地落在救生艇上，翻了个身后摘掉耳机，赶忙朝泉客伸手，“教授，快，我接着你。”

他的话音刚落，泉客身后就传来惊叫刺耳的尖叫回荡在甲板上的每个角落。

泉客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那条人鱼。

被关在实验室的人鱼已经来到甲板之上。他两米多的尾巴拖在身后，犹如一条蟒蛇一般在甲板上游走。

所到之处全是船员惊慌的身影。

“湛湛。”泉客摘下耳机，扭头冲救生艇上的小助手笑了笑，然后扔过去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好好活着。”

钟湛湛条件反射地抬手，接住了闻人教授抛来的东西，他这才发现那是个卫星电话。

教授把卫星电话留给了自已……那他呢？

“教授，你快下来，教授！”钟湛湛站起身，心情乱成一团，他朝甲板上的泉客挥手，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泉客听到他的呼唤，举着枪转身，头也不回地大声道：“湛湛，谢谢你的耳机……船要沉了，保重。”

泉客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正在朝前走去，钟湛湛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仿佛凝固。

漩涡在不断扩大，科考船的前半段已经抵达漩涡边缘，船身开始倾斜。

所有人都在惯性作用下跌倒，从船尾滑向船头。

泉客一手攀着栏杆，一手举枪朝那条人鱼射击。

他做出了如此多的伤害这条人鱼的行为……割断他的尾鳍、舌头……杀害他的族人。

种种罪状，人鱼会如何对他？

是杀了他、撕碎他……又或者像自已折磨他一样，折磨自已。

泉客眯着眼，在海浪的拍打下，视线一片模糊。

子弹已经耗尽，那条立着尾巴盘在船桅上人鱼却毫发无伤。

科考船的前半段已经完全卷入漩涡之中，在接触漩涡那刻，整艘船开始随之转动、翻转。

仿佛身陷滚筒洗衣机一般。

泉客被甩的无法思考，双腿并拢在一起，那条银色的尾巴拖在身后努力地维持着自身的平衡。

船上的各种物件在漩涡中脱落，那根船桅从中间拧断，盘在上面的人鱼早就不见了身影。

泉客在漩涡中游着，只期待这场暴风雨早点结束，海面早些恢复平静。

他想自已不能死，又想，自已若是死了，也算另一种自由。

或许是他的想法太悲观，或许是老天想要成全他。

不知何时，在旋涡的裹挟下，一块铁片转动着朝泉客逼近。铁片边缘无比锋利，若是割在身上绝对要掉一大块肉。

泉客快速地后退着，却还是慢了一步，被那锋利的铁片贯穿尾巴。

一整块铁片剐破鳞片，陷入皮肉，就那样扎在他的尾巴上。

泉客痛的皱眉，灵活的尾巴再也动弹不得。没了动力维持，他的身体失去平衡，不可控制地向后倒去，随着旋涡越陷越深，无法逃离。

科考船沉海，泉客又被铁片所伤，深可见骨到伤口束缚他的行动。

那条漂亮的尾巴染满鲜血尾巴的主人缓缓下坠，在海面平静，漩涡即将消失那刻，坠入深海。

咸涩的海水从伤口上流过，本该是不止的疼痛，可泉客的意识已经涣散，已然感受不到这细微的蜜蜂蛰似的疼痛。

他的眼睛缓缓合上，向后倒去，如同一条丝带，快速下坠。

意识消散的前一秒，他已经接受了自已的命运。

然而，从那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那条蓝色尾巴的人鱼俯身冲进了旋涡，游向了自已。

Chapter18:请记住我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以前。

莱茵还未从复杂、纠结的情感中回神，就听到了族人的呼唤。

人鱼族群之间的交流，靠的从来不是语言，而是一种人类听不到的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