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

声音是从身前传来的。

他抬头望去,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那棵树下。

“道阿明。”泉客站在树下,戴着副黑色墨镜,一身西装熨帖整齐,身前还停着一辆墨绿色的汽车。

车身一尘不染,甚至挂着水珠。

不是原漆,是贴的膜。

道阿明走上前,将手中的公文包扔到车顶,笑着看向泉客,“什么意思,送礼啊?”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车和他原先那辆一模一样。

墨绿色,深沉又古朴,可一旦蒙尘就显得格外落魄。

那是闻人仄川生前最喜爱的颜色。

所以,即使逃亡在外的那些年,道阿明也不敢忘记。

此刻,泉客拿这样一辆车送到他眼前,又是为了什么?

“什么意思?”他又问了一遍。

泉客拿下墨镜,在车身上敲了敲,“几个月前,你开着这辆车来见我?这么快就忘了?”

道阿明望向他的眼睛,企图从其中看出些什么,最好是精明到算计和赤裸裸的恶意。

“你那车太破,也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场淘来的。我给你买了辆新的,同一个牌子。新款没有绿色,我就去贴了个膜。”泉客再次敲了敲车身,“车送你了,当作我们......”

他突然顿住,笑了笑,“一笔勾销,怎么样?”

“什么?”

“往日恩怨一笔勾销。”泉客走向他,提着他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道阿明拿起公文包,看着他弯腰的动作。

恍惚间,记忆和现实交叠,时间线重合。

泉客没有长大,他没有变老,先生也还活着。

怯生生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家,在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总有一个如同父亲般的人陪他坐在床边。开上一盏暖黄色的台灯,在雷雨交加的夜里,轻拍着他瘦弱的肩膀,一遍遍告诉他。

“一切都过去了。”

“不会再受伤,不会再被抛弃。”

......

可惜,美好转瞬即逝,过去只能成为回忆。

泉客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他总会长大,总会有自己的想法。

“阿明秘书。”泉客放好行李,走到他身边,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待后者回神后,才继续道,“我还是要去趟挪威。”

道阿明从回忆中抽身,神情严肃起来,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打断。

“你拦不住我。”泉客收起笑容,指尖在车身上轻轻抚摸,“我买了今晚的航班,半个小时后起飞。”

道阿明咬咬牙。

他就是再讨厌泉客,也达不到恨的地步。

泉客怎么着也算是他看着长大。

尤其是这人成年后模样就没再变化,始终这么年轻。

自己明明只比他大了一轮,在他面前一站,却跟老头子似的。

所谓爱屋及乌,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泉客送死。

“去挪威、去挪威,怎么着?殉情啊!”道阿明语气激烈。

“殉情?”泉客抿唇,“这个想法不错。”

“......”

道阿明的表情格外精彩,反应过来后立即将人拦下。

可那只手还未抓住泉客,就被巧妙地躲了过去。泉客与他拉开距离,头也不回道:“白玺找过我,最新法案通过后,送她一个人体冷冻仓。别忘了。”

不久前,法律条文修改,人体冷冻仓被勒令禁止。

闻人集团的相关产业受到打击,经济损失严重。

为了挽回损失,道阿明来回奔波,联系各家公司、委员会以及那些因此受到波及的家庭,竟然把法务局给告了。

要求撤回法案,重新修订相关法律条文。

白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

这才找上泉客,说要与他做个交易。

说是交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