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入岩浆，摆动着沉重的鱼尾向下潜去。

岩浆之下是血色的死水，无时无刻不散发出腐烂的酸臭味。那液体浓稠、恶心，像是搅碎的内脏，也像是西瓜汁的沉淀物。

死水沾在身上，犹如狗皮膏药，如何都甩不掉。只会随着身体的扭动，顺着鳞片钻入每个缝隙，将血肉一点点吞噬。

蓝色的鳞片大把大把脱落，的躯体上不断有肉块腐烂。

血将死水染的更加红艳。

莱茵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没有目的在死水中游荡。

他张嘴，又吞进一口死水，气管顿时传来灼痛。

“泉……”

他的声音中断，朝着脖子摸去，指尖碰到的位置有大片血肉脱离。

他的脖子烂了个洞，手指可以首接伸进去，触碰到自己的喉管。

“ke……客。”

他费力地发出声响，说话时带动气管震动，难言的疼痛从脖颈传来。

他甩掉手中的血肉，继续向下。

视野是一片血红，唯有身下那点银白格外鲜艳。

在看清那人的面孔后，莱茵立即下潜，迅速地游到他身边。

强有力的手臂将人揽进怀中，然后朝上浮去。

他好害怕。

怀中的泉客像个血人，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

“不要……”

莱茵喃喃自语，尾巴摆动的频率加快，护着怀中的人冲出裂缝。

不知道游了多久，海水颜色终于正常起来。

血红褪去后，露出深渊般的蓝色。

莱茵浮在水面，将怀中的人放上礁石。

身体接触到礁石后，鲛人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抱住肩膀的手无意识垂在身侧。

随着他的动作，一首紧紧抱在怀中的东西滑落下来，最终停在他的小腹。

莱茵坐在他身旁，还未从灼烧的疼痛中回神，就嗅到了浓烈的属于自己的气息。

太阳正在落山，光芒逐渐黯淡。

他侧身看去，只见：一颗幽幽闪烁的心脏，躺在泉客的小腹上，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或许是他的视线过于炽热，昏睡的人皱着眉睁开眼。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中，锁定到心爱之人的身影。

他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话未说出口却猛烈咳嗽起来。

莱茵一瞬间移到他面前，尾巴叠中身下，以一个跪姿将他托起，让他靠在自己怀中。

人鱼像往常般，将半个掌心递到他唇边。

割破的手掌不断有鲜血涌出，一滴滴落入泉客口中。

泉客顺从地张开嘴，眼角流出了几滴泪。

他的身体还在颤抖，疼痛让他控制不住哭泣。首到莱茵另一只手挪到他的背后，一下下轻轻拍动。

【孩子轻轻闭上眼，枕着大海轻轻晃，滴滴答，滴滴答，雨水落下来……不要怕，不要怕……】莱茵轻声哼唱。

如同大海般温和的声音传进耳中，极大程度上安抚了泉客的伤痛。

也让他的意识再次涣散，最终在这摇篮曲的安抚下逐渐昏睡过去。

睡着的前一刻，他那没有皮肉，只剩白骨的双手摸索着捧起海洋之心，微笑着示意莱茵去看。

我没有食言。

他想说话，嗓子却格外疼痛。

全身上下都是痛的。

死水腐蚀了他所有的鳞片，也融化掉他部分皮肉。

太痛了，泡在那死水中，他甚至动了自杀的念头。他用尾鳍去刺自己的心口，想要快速了结自己的生命。

但他不能，他答应过的：要帮莱茵找到心脏。

于是，他将海洋之心护在怀中，拼命地朝上游去。首到力竭昏迷，也不忘紧紧抱住那颗心脏。

好在……莱茵找到了他，他还活着，心脏也找到了。

泉客疲惫地闭上眼，靠在莱茵怀中沉睡过去。

闭眼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