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玺看向他，企图从他的神情中找到一些破绽。

似乎是看出她的怀疑，泉客转头，视线落在海面上，盯着那起伏的波浪，似笑非笑，“人类何时才能明白，这个世界不止生活着他们一个物种。”

此话一出，白玺愣了一下。

反倒是陆之行，从他话中品出一丝嘲讽后，随意地揽住身旁人的肩膀，笑呵呵道：“说的不错，我自己死不死倒是无所谓。可我家菊花还没找到对象。”

菊花？

一鲛二人同时看向他，似乎不是很理解菊花在指代什么。

见他们三个目光诧异，就连被自己揽住肩膀的“老实人”梁帧都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龌龊。”陆之行眯起眼，环视一圈后，解释道，“菊花是我家的小猫。”

陆之行顿了顿，突然念道：“秋菊能傲霜，风霜重重恶。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

小猫被人打断了后腿，好不容易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

奶奶说它走路总扬着头，像菊花般傲气，就取了菊花这个名字。

不过，自己最常叫它，“陆菊花”。

想到自己的猫，陆之行嘴角挂着笑，胳膊从梁帧肩上挪开，转而走到泉客身边，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也信你。不过……海洋之心一首都是江峤负责看守。他是各国共同推选出来的，背景不容小觑。”

陆之行语重心长，泉客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余光瞥向两侧：活着的船员相距较远，并无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

于是他道：“江峤也是科研局的组长，守望者创立多年，不怀疑有人混入了领导层。”

他们三人一鲛，其中两人还被革职。

江峤背后却站着无数鲛人，更有位高权重者。

两相对比，怎么样也是江峤这边更有优势。

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三个人类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无所事事地望向远岸，看似发呆，实则是一种告别。

没有胜算，不占上风的战役，唯有背水一战。

见他们这般垂头丧气，泉客没再说什么，笑着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通往船舱地下室的台阶很长，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尽头。若不是知道终点有心爱的人，他是绝对不会踏入这种地方。

在他跨下台阶的同时，人鱼似有所感，撑起脑袋，一双红色的眼睛期待地注视着前方。

空气中，泉客的气味和他的气味混合在一起，酸甜潮湿，像是泡了水的话梅糖。

莱茵喜欢这种味道，更喜欢配偶被自己的气味标记。

暴虐和占有在阴暗的角落滋生，他迫切地想要挣开双手，将泉客按在身下......然后、最好是能把他吃了，又或者是让他把自己吃了。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就连死后的血水都会交融在一起，永不分离。

莱茵吞了吞口水，尾巴兴奋地甩着，一下下拍打身后的十字架。

嘭、嘭......

声音传进了泉客耳中。

“莱茵。”他试着叫出声，然后在视线清明那刻，大步迈下台阶，三步并一步拥住了莱茵的肩膀。

莱茵比他高出太多，人类形态的他还不如莱茵的尾巴高。

为了抱住他的肩膀，泉客双脚离地，完全靠强大的臂力挂在他的身上。

配偶扑过来时，率先钻进鼻子的是他的香气。

莱茵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暴躁的情绪缓缓平复，闭上猩红的双眼，沉迷于这个带着眷恋的怀抱。

“莱茵，我”

“多抱一会儿。”莱茵打断他，将他抬起的脑袋重新按在怀中，沉迷地嗅着他的味道。

不知道甲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泉客身上竟然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莱茵在他身上嗅了许久，最终寻到了血腥的来源。

鲛人的西装被鲜血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