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峤顿了顿。

对于人鱼一族，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于夏栀的实验记录和私人日志。

在那些潦草的字迹中，她孤寂又难过地诉说着自己的一生。

从蛊惑科研局局长上岸，到结婚生子，进入科研局……一帧一帧，是她的前半生。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悲哀，源自陆地，源自她曾经无数次向往的梦乡。

在私人日志的末尾，夏栀这样写着：“如果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会忠于海洋。”

那里的字迹有些模糊，似乎是砸上去了几滴泪珠。

“但我己经回不去了，栀栀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很幸运，她不会受期的折磨，她有大好的未来和无限的选择，我会陪她留在陆地。”

“人类的平均寿命有80岁，她会死在母亲前面，死在母亲怀中。我想，我会伤心难过，但更多的是孤独……我只有她了，她是妈妈的女儿。”

……

江峤从科研局的档案室找到这本私人日志。

他从头看到尾，一字不落。

从中知道了夏栀的过往，也彻底了解到了人鱼一族。

身型庞大，拥有蛊惑之力的人鱼，将会是他们鲛人登上权力宝座的最大阻碍。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阻碍存在。

思索间，江峤皱起眉，突然抓住了泉客手上的镣铐。下一刻，一个冰冷的物体塞到他的手中。

泉客低头，视线扫过透明的管状物体，最终落在那锋利的针头上。

“麻醉剂。”他笑出声，“你觉得，这对莱茵会有用吗？”

江峤以为他是担忧，于是保证道：“浓度高，剂量大，至少能暂时地抑制他的生理活动，你……”

“没人会对男朋友用这些。”泉客开口，嗤笑着打断他。

“男朋友？”

他第一次从泉客口中听到这三个字。也是第一次知道，泉客的爱如此坦诚。

江峤攥紧拳头，眼睛愈发红，嫉妒几乎摧毁他的理智。

他忍了又忍，才勉强扯动嘴角，一贯的不正经，指尖状若无意过泉客的肩膀。

眼神坚定，信誓旦旦：“很快就不是了。他一死，你只能跟我在一起，躺在我的床上，你喜欢什么动作，我都会让你如愿。又或者，你喜欢我的……”

江峤的话愈发不能入耳。

污言秽语并不会让人脸红，只会让人心头激荡起愤怒。于是，泉客果断抬手，连同手铐一起打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后，江峤脸上的笑意更甚，顶了顶腮，调侃道：“这种打法很舒服。”

“……”

泉客收回手，不想跟他继续拉扯。抿着唇强忍怒气，走到了那入口前方。

负责巡逻的船员帮他打开入口。

钥匙插入锁孔，咔嚓的声响十分清晰。

走向台阶，一路向下，映入眼帘到是个偌大的十字架。

此刻，十字架上钉着的不是真神耶稣，而是一条大尾巴人鱼。

西根粗长的钢针穿透他的手和尾巴，带出血肉镶入身后的十字架上。

因为疼痛，他的眉头紧蹙，额间满是汗水。就连依靠药剂维持的双腿也不受控制地变成了鱼尾。

“莱茵。”

泉客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几乎是手脚并用，僵硬又迅速地挪动到十字架前。

“莱茵……”

他又喊了一声，回答他的却只有一声短暂到像是要断气的闷哼。

长发遮住莱茵蓝色的双眸，挡住他半边脸。

仔细看去，他的发尾还沾着血迹。

猩红的颜色刺痛泉客的神经。

他再也藏不住心疼，失态地抱住莱茵，不管不顾就将掌心往他唇边递。

“喝，你喝一点。”

他体内含有原始基因，存有人鱼的血脉。

他的血液也可以愈合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