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此起彼伏，拥挤的人群四散开来，不约而同地朝着出口跑去。

楼上的龙彧诚率先站起，皱起眉看向顾阆。不用他开口，顾阆已经明白其中意思，微微颔首后离开了房间。

迅速地朝控制室跑去。

像他们这种拍卖行，几乎都安装了防盗安保系统。进入操控室后，顾阆走上前，站在操控台前，果断地按下那黑色的按钮。

时间来到七点五十五分四十八秒。

防盗系统触发后，所有出入口自动关闭，一道道灰色的卷帘门迅速落下。像是虎头铡一般，斩断了逃路，斩断了生的希望。

那条火红色的人鱼疯了似的大杀四方，锋利的尾鳍犹如死神的镰刀，收割着在场每个人的性命。

她完全丧失了理智，像是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靠在莱茵怀中的泉客死死盯着这幕，直到眼前一片红色，不知道哪来的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糊满他的睫毛，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回过神来，攀着人鱼的肩膀问道：“莱茵，夏栀她怎么回事？”

抱住自已的人鱼继续往前走着，并未解答他的疑问，只执拗地朝前走去。

“莱茵？”泉客抬眸看向他，却发现他的两个眼睛红的好似滴血。

泉客凝神望去，这才注意到，莱茵的眼白也成了红色。在一片红色之中，他的瞳孔竖起，与蛇的瞳孔一模一样。

竖起的瞳孔冰冷地注视着一切。

身边的惨叫和哭泣并不能得到他的怜悯，反而让他格外厌烦，锋利的尾鳍扬起，扫除挡在身前的一切障碍。

泉客抹了把脸，终于意识到这条鱼的理智彻底丧失，海洋之心的丧失果真带来了严重的影响。

让所有人鱼都变成了怪物，就像是传说中的海妖，以人肉为食，蛊惑过往船只，任其沉入海中......他们眼中只有杀戮和欲望。

泉客擦脸的动作过于用力，引起了莱茵的注意。

抱住他的人鱼分神看去，盯着他沾满血的脸，觉得那好漂亮。白皙的皮肤衬的血越发艳丽，看起来......好美味。

莱茵想要用利齿咬破他的脖子，将这个人类吞入腹中，与自已合为一体。

莱茵这么想着，便张开嘴，露出的锋利牙齿还未靠近，余光就瞥见自已的手臂。

他苍白发灰的皮肤上有个歪歪扭扭的字迹，刻字的主人为了使这字迹保持的时间更久，特地往伤口上撒了砂砾。

失去心脏，陷入某种保护机制的人鱼，愈合能力惊人。若不是异物阻隔，纵使伤口深可见底，也早就愈合了。

胳膊上的字迹是挪威语，“Ikke spis det.（不要吃他）。”

不要吃他？

莱茵看着怀中长着尾巴的人类......危险地眯起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这条人类除了长着尾巴，除了好看、好闻，看起来很好吃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为什么不要吃他？

莱茵不解，却也收起牙齿，转而伸出舌头卷走他脸上的鲜血。

“莱......莱茵？”

莫名其妙被舔了一口的泉客有些慌。

他明明看到了，莱茵刚刚露出的神情，那是一种食欲大增，满含期待地看到美味才会露出的表情。就和那些等待鲛人刺身的食客露出的神情一样。

他也看到了莱茵张大的嘴巴，和露出的锋利牙齿。

可临到了，这条人鱼却收起了牙齿，小心地舔了他一口，像是在品尝冰淇淋......湿漉漉的触感让泉客有些不适，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他嫌弃的动作太过明显，莱茵却没有时间跟他计较。

他抱着长尾巴的人离开高台，一路向外走去，循着与海洋之心的感应朝角落走去。

片刻后拐进了了走廊尽头的某个房间。

房间没有亮灯，只那一小块角落，依靠海洋之心闪着微弱的幽蓝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