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大哭。
门口的管家、月梅在她进屋时就被水卷走了。
月兰要护着她,被水冲的一头撞在对面砖石墙上,随着不断扑来的大水,不会水的月兰,一次次撞向墙壁,已经气绝。
柳南絮双手紧紧抓着吊杆,大哭:“月兰……”
黄水不断地冲进她的嘴里,大水绞着她的裙子,下摆已经拉扯断,头发也被冲散,满头满脸都是漂浮的树叶、枯枝。
在昏黄的世界,她分不清方向,只知道,她与梁敬宗、梁景湛所在的院子,顶多有一百步的距离。
这一百步远,成了天堑。
“敬哥儿,世子爷啊……”
府里的人,娘家的人……肯定都没命了!
“梁言栀,我如活下去,必定将你碎尸万段,即便你死了,也要鞭尸万鞭!”
她双手紧紧地抓住吊杆,一刻也不敢松懈。
漆黑如墨的天空,不时地划过闪电。
苍白的电光,仿佛一道利剑,一次次刺破黑幕,短暂的光亮照耀下,是一望无际的黄水。
零星的房屋仿佛一座座孤立的小岛,在浪涛袭击下忽隐忽现。
在漆黑至极的夜里,在暴雨倾盆、隆隆的波涛拍击声中,无数的人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个音节,便永逝生命。
明明百万人的京城,却不闻人声,只有轰隆隆的巨响。
*
二十里外的曹家洼。
七月里小麦收好,田里菽豆已经冒出墨绿的小脑袋。
因为撒种子不均匀,就需要间苗。
姚素衣与曹家洼的地主说好,她们母子帮着间苗,不要钱,只希望把间苗拔下来的青豆芽儿带回去做菜。
沉闷的雷声响起,姚素衣直起腰来,看看半篮子绿绿的豆苗,就催傅南凯、傅桑榆赶紧回去。
“你二叔还在地窖里,万一下暴雨,水会倒灌。”早上出来,天气晴好,洞口是敞开的,给傅璋透透气。
“这两天喊他,他都装死,你为什么不能硬下心来?”傅桑榆一边拔豆苗一边埋怨,“娘,二叔的脾气都是你惯的,这都半年过去,他该认清形势了。”
“别说了,赶紧回去。”
走到半路,豆大的雨点就已经下来,姚素衣拼命往家里跑。
傅南凯怕她摔着,便说:“母亲,孩儿跑得快,孩儿去把洞口堵住。”
“你赶紧回去,别灌进水去。”
在倾盆大雨中,傅南凯没命地往小院跑。
大地震颤,巨大的“轰隆隆”声传来,姚素衣扭脸,就看见很远处,滔天的黄浪,像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傅桑榆一看那黄水,尖声大叫:“娘,二哥,快往山上跑,浊河决口子了!”
姚素衣撕心裂肺地大喊:“璋郎……凯儿,赶紧,下去把你二叔背上来。”
傅桑榆拉着姚素衣往山上没命地跑。
姚素衣不肯走,一定要救傅璋,频频扭头,哭喊道:“璋郎……”
傅桑榆不顾一切地拉着她,说:“娘,别管他了,浊河决口了,不上山,我们都得死!”
“他是你亲爹啊,不能丢下!”
“娘,再不走,我们都活不了。”
傅南凯一脚把门踹开,大吼道:“傅鹤晨,你他娘的快逃啊,大水来了。”
傅鹤晨抖抖索索地从屋里出来,看着滚滚来的大水,他嗷一嗓子,谁都不顾,拼命往山上跑。
等他们跌跌撞撞上山,再回头,曹家洼已经完全消失在茫茫黄水中。
水位持续上涨,黄泥汤汪洋越来越近。
姚素衣不肯上山,拿傅璋送她的木簪子抵着自己的咽喉,哭着逼傅南凯:“你二叔,还在地下室里,不救他,我也不活了……”
风声、雨声、波涛声,把她的哭泣和眼泪都冲刷了,蛋大的冰雹哗啦啦落下来,好几颗砸在他们头上。
傅南凯的头被砸出鲜血,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