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郡主会原谅我吗?”

芳苓沉默了片刻,严肃地说:“桃夭,郡主性子很冷淡,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遭遇太多的背叛、伤害,她已经不会笑了。”

桃夭听了再也没说话,许久,低低地啜泣。

“郡主太苦了,她好不容易走出定国公府,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然,太后那个人你是知道的。”

郡主将面临什么样的酷刑,无法想象。

“桃夭,你若做不到严格执行主子的命令,你就走吧。主子原先救你母亲和你,只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并没想要你的报答。

你已把姜霜气中风,引发梁勃与柳南絮秽乱,你已经还完了恩情。互不相欠,你可以走了。”

桃夭在黑暗里轻轻摇头,小声哭着说:“芳苓,不管你信不信,我虽然嘴硬,一直想和郡主论朋友,但是,我哪里配啊?她再清冷,也是我一生中最温暖的光啊,我怎么能松手?”

郡主的恩情怎么能还完呢?两条命,外加这些年的尊严。

“那你就用行动去忠于郡主。这世上聪明人不缺,但是忠心的人并不多。”

“谢谢你芳苓。”

……

子时,驿站外面有一阵“咕咚咚”“戈登登”的声音,不太真切,但是一直响到卯时末才断断续续地消失。

桃夭仔细听着,也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院子里无人出入,除了蛐蛐被惊扰而停止了歌唱,一切都很安静。

一开始,她还强撑着,后来她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天光大亮,桃夭醒来,看看自己身边,芳苓、芳芷都不见了。

她慌得心要跳出去:她被抛弃了!

一骨碌爬起来,赤着脚跑出门去,才发现芳苓、芳芷正在院子里杀鱼。

梁幼仪坐在院子的桃树下看书,凤阙就坐在她旁边,优雅地煮茶。桃花烂漫,与佳人相映生辉。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时光不老,岁月静好!

桃夭站着,笑了,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她曾无数次为梁幼仪打抱不平,觉得郡主太窝囊,怒其不争。要换作她,一包药把定国公府那些人都毒死。

可是在定国公府待过一段时间,她才知道,毒死一个梁勃、梁老夫人那样的主子还能全身而退,太难了。

比如悟真道人,她想尽办法都进不了院子,更别说杀太后了,皇宫外那条街她都靠近不了。

再比如,杀了姜霜那样的舔狗,梁勃那样的老色皮,自己的安全呢?

要么改头换面逃亡,永远做见不得光的老鼠,要么被逮住凌迟处死,此生完结。

人生完结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看着安闲读书、品茶的郡主,戴了面具眼睛也始终追随云裳郡主的齐王,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但是她觉得云裳郡主已经渐渐脱离定国公府和太后的控制。

云裳郡主一步步走向人生主宰。

在风轻云淡中,瓦解敌人根基,让敌人大厦倾覆,樯橹灰飞烟灭。

她似乎看见,云裳郡主在未来无数个日子里,与齐王一起,带一卷书,走十里路,选一块清静地,看天,听鸟,读书,和身在草绵绵处寻梦……

梁幼仪忽然抬头看她,说了一句:“你略等等,今天能吃上芙蓉鱼。”

“好,好嘞。”桃夭脆生生地答应,转身,眼泪迸飞。

她不想云裳郡主看见。

她才不感动,不就是一条鱼吗?

做给她吃,她吃了就是了!

驿丞一早来了,买了许多新鲜的菜,站里住的可都是贵人,说不得祖坟冒烟,巴结上一个,从此飞黄腾达。

一直到午食时间,还没看见李桓献、春安那些人过来吃饭,他只得亲自去喊。

李桓献、梁文正、容云峰、春安,几人住的房间门紧挨,驿丞在门外看见一个侍卫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