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仪会以沉默。

元韫浓所说的都是真的,所以他才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苦难也是真的,他所经历的痛楚也是真的。

“不说话吗?看来你也不是很想我留下来。”元韫浓随手将药盒搁在一边的桌上,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裴令仪急喘着拉住元韫浓的手腕,“别、别走!”

至少这个时候别走。

元韫浓停了下来。

她看向裴令仪,裴令仪却下意识别过头不与她对视。

只有手依旧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像是在摇尾乞怜。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元韫浓叹了口气,又拿回了药盒,坐了下来。

她沉默着给裴令仪上药。

裴令仪的伤口狰狞可怖,纵横交错地遍布背脊,房间里出了药苦,就是血腥气。

裴令仪却莫名觉得难堪,他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也不敢再说什么。

冰凉的药膏被微凉的指尖涂抹在他背脊上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痛才像是被落雪安抚了一样,稍稍平复了一些。

取之而代的却是另外一种未知名的燥热。

裴令仪的睫毛颤抖着,“……阿姊。”

后背的伤或许是已经上好了药,元韫浓掰过他的脸,“留两道疤算什么?不就是科考不了了吗?那又如何?去做武官,或是叫我父兄举荐,那么多条路在。”

元韫浓沾了药膏,轻柔地抹在裴令仪脸上的伤口,“我会叫人去寻药,天下之大,我不信连两道疤也医不好。”

裴令仪望向元韫浓的眼睛。

她的眼睛是苦涩的、平淡的、忧伤的。

月色是沉重的,也是柔软的。

再冷,也是亮的,是软的。

裴令仪垂下眼睛,轻轻应了一声:“嗯。”

上好了药,元韫浓把药盒丢到一边,抬手摸了摸裴令仪的头,“别担心。”

她无声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看向窗外,窗外是她叫人移植到清仪馆的花木,这些花花草草都被裴令仪养得很好。

元韫浓稍稍松懈了眉目,总会有办法的。

一个一个清算过来,总有法子的。

毕竟他们都是睚眦必报之人。

第20章 保护

这么一遭下来,裴令仪在岐国公府的地位水涨船高。

对其视若不见的惠贞长公主碰上他,都会点头示意。

就连元彻回偶尔遇见裴令仪,也会多几分好脸色。

裴令仪先前那招虽险,但可见胜算确实是大。

不过裴令仪本人一直压着股火。

元韫浓到的时候,都能听到房内的摔东西声。

“还没找到吗?”裴令仪顺手砸了手边的瓷杯,怒道,“连这点药材都找不到,我的脸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寻来的药方说是能祛疤,可其中一味药一直找不到。

容貌对他来说本无关紧要,可他知道元韫浓喜欢他这张脸。

裴七裴九跪下喊道:“主子息怒。”

“这点小事,也值得动怒?”元韫浓缓步走进,“气急攻心,伤势得好得更慢了。”

“阿姊……”裴令仪微微侧过脸,依然下意识不自然地避免元韫浓看到他脸上的伤疤,“底下人怎么连阿姊来了,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元韫浓坐到他面前,“通报了,就好让你藏好些了,不被我看到脸?”

裴令仪哑然。

“别动。”元韫浓抬手扶住他的脸,细细地看他脸上的伤。

裴令仪垂着眼睛,睫毛扑簌,有些紧张。

元韫浓松开了手,“好多了。”

“嗯。”裴令仪点了一下头。

“差的那一味血竭,宫里头有。母亲下午会进宫向惠帝求药,不必忧心。”元韫浓说道,“正当理由也是有的,我手上也是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