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鞭完毕,铁打的人也该气息奄奄了。
元韫浓同慕湖舟一并走去,却见行刑吏仍在挥鞭。
她冲了上去,扑在裴令仪前边,抱住血人似的裴令仪。
慕湖舟大跨步上前,抓住行刑吏的手臂,拦下长鞭,皱眉怒斥:“八十鞭扑已然尽数,为何还要多罚?!”
“清都?”元韫浓捧起裴令仪的脸,瞳孔一震。
裴令仪脸颊上两道交错的血痕深刻在皮肤上,可见当时下的狠手。
伤成这样,若是留了疤,绝无科考入仕的可能了。
而今科考严苛,也是要看容貌的,有明显疤痕毁了容颜者,都不得科考。
元韫浓怒而转头,尖锐地质问行刑吏:“为何要伤了他的脸?”
悄悄兜远路来瞄一眼的吕大人,对着儿子啧啧称奇:“张开华这老东西,下手还真狠,直接叫人伤了裴清都的脸,毁了他科考的路子。”
吕世勋也有些骇然,“他都能想到这种主意……”
“不科考,咱们这陛下又这么忌惮裴清都,在意他身份,他想要入朝为官只剩下做武将的路子了。”吕大人说。
“陛下也不会封他做武将吧?他想成武官,不得自己从兵营里混吗?”吕世勋愈发觉得裴令仪未来无望。
难道还指望岐国公举荐裴令仪做官,还被惠帝同意吗?
“是啊,除非岐国公府能下狠心治好他脸上的伤。”吕大人和吕世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过我看他脸上那口子,想要完全不留疤,怕是也有点悬了。”
行刑吏在被慕湖舟逮着的时候就已经面如金纸,心虚不已。
再被元韫浓质问,立即就跪了下来,高喊:“三皇子饶命!郡主饶命!”
“小人、小人记岔了数,一时失手,这才犯了错……”他绞尽脑汁,嗫嚅道。
“胡说八道!”元韫浓怒不可遏。
她厉声质问:“我一下下听着声数着,八十已到,何来的记岔了数?鞭声停了那么久,这会想起来了?再者而言,为何伤他的脸?一时失手就能从后面打到前面,还是脸面上?”
裴令仪脸上的血痂都凝住了,这显然是之前就在八十鞭里趁乱抽打到的。
而且说什么记岔了数?分明是打完之后受了张开华那老东西的贿赂。
行刑吏没想到还有人这样听着声细数打了几鞭子,汗如雨下。
第19章 咫尺千里
“阿姊……”裴令仪用气音轻声唤道。
元韫浓忙低下头,裴令仪的血把她身上的华裳都浸透了。
她跪坐在地上环抱着裴令仪,跟那会在雪地里护着裴令仪时一样。
可她现在这样没用什么力道,让裴令仪靠着她,裴令仪就已经被痛得打摆,面色苍白。
裴令仪身上没一块好肉,元韫浓都不知道怎么扶他,怎么抱他。
“清都?”元韫浓冰凉的手贴上裴令仪沾了血的脸庞。
裴令仪哑着嗓音问:“我是不是弄脏你的衣裳了?”
元韫浓摸到他脸颊上十字的血口,又缩了回来不敢碰,“这时候还管什么衣裳?”
刑官连忙赔着笑脸来打圆场:“这是底下新来的小吏,脑子不好使,二位贵主可莫要跟他计较了。”
“不要计较?”元韫浓怒极反笑,“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我的清都被伤成这样,毁了仕途,你一句轻飘飘的不计较,就一笔勾销了?”
元韫浓少有的尖锐。
裴令仪伏在她肩膀上,因为痛楚轻轻发颤。
皮开肉绽,背上的伤口纵横交错,看着相当可怖。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阿姊,这时候别起事端……”裴令仪喃喃自语般说道。
“三皇子,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奉旨行刑啊。”刑官见元韫浓说不通,立刻转向了慕湖舟。
慕湖舟眉头紧锁,“父皇叫你等处刑,何曾叫你们伤他脸面?若是真留了疤,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