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站起身,“清都。”

裴令仪转过身,看向元韫浓,“阿姊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阿姊的身体受得住吗?你会……你会……”

后面未尽的话语如同被扼住,卡在喉咙里,带着血腥味。

“我知道。”元韫浓平静地打断他。

裴令仪僵立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

元韫浓微微停顿,和裴令仪对视,重复道:“我知道。”

裴令仪明白了她的决定,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如此?难道要用她的命去赌?用她的命去赌这一个未知的可能,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吗?

“阿姊……”裴令仪近乎哀求,他拉着元韫浓的手臂缓缓跪了下去,“求你了。”

“别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选我……”他的声音嘶哑,低下了头。

他乞求元韫浓不要为一个孩子丢下他。

“不要那么笃定。”元韫浓平静道。

她微微垂眸,“如果我再打掉这个孩子,和生下这个孩子相比,哪个更危险?”

太医令立刻道:“相差不大,或许是生下来更危险,但是殿下先天薄弱,打掉孩子也是往鬼门关上走一遭啊!”

“既然如此,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元韫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保本宫安然度过此关。”

“若是有失,你知道是什么后果的。”她微微一顿,目光冰冷地看向太医令,“连带着你办事不力的罪责,你,连同太医院上下有关此事者,提头来见。”

“是、是!臣遵旨!臣万死,必竭尽全力!”太医令重重叩首下去。

他庆幸元韫浓这回的仁慈,暂时不追究他们那避子汤无效的事情。

元韫浓的目光重新落回裴令仪身上。

裴令仪与元韫浓对视,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意识到元韫浓这意思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没有动摇的可能了。

他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最终化为灰败。

“清都。”元韫浓说道,“如果不要他的话,那不就是跟前世一样了吗?”

裴令仪哑然,他仰头凝望着元韫浓,眼底水光泛滥。

元韫浓清楚地知道所有的风险,清楚地知道裴令仪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甚至是感同身受。

她知道裴令仪怕。

“不许怕。”她拉着裴令仪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是他的父亲。”

裴令仪指尖一颤,仿佛跟前世重合一样。

前世的元韫浓也这样拿着他的手,贴在小腹上。

只是那时候的元韫浓根本没想过留下那个孩子。

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难以言喻的怜惜,裴令仪手无法抑制地发抖。

元韫浓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没有喜悦,也没有期待。

只有疲惫和决绝的温柔。

她微微启唇,声音低得如同梦呓:“我想要不一样的结果。”

跟元彻回梦里不一样的结局,一个至少足够美好的结局。

不只是她和裴令仪的姓名名垂青史,他们的子孙后代,也会繁衍生息。

既然要与不要都会受伤,那她想和前世不一样,留下这个不在预料之内和期待之中的孩子。

“……”裴令仪无声地翕动唇瓣。

良久之后,他双手握着元韫浓的手腕,低垂下头颅,哑声道:“……好。”

他无法违背元韫浓的意志,只是日复一日地等待元韫浓对他的审判。

仅此而已。

而元韫浓有孕的消息传遍朝里朝外,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显而易见,元韫浓父兄姐妹是又喜又愁,到了慕家兄妹和郑女幼那里就只剩下愁了。

慕水妃语气惆怅,“令仪怎么就如此不小心呢?明知道你身子弱,也不做些防范,这下生产时候可得吃苦头了。”

“他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