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你早就想寻个由头,将我从这凤座上拉下来?”

“皇后逾矩了。”裴令仪冷声道。

“逾矩?”元韫浓嗤笑,“当初你要用我元氏时,怎么不说我们逾矩?我们元氏的商铺良田来的可都是真当路子,要钱要兵,哪个没用到我们元氏?怎么?如今飞鸟尽,良弓藏了!”

“你!”裴令仪像是被这番话气到了。

元韫浓又上前一步,逼得裴令仪后退。

她厉声道:“这江山,本就是你我二人的江山!裴清都,没有我们元氏,你又算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哪怕是他们暗中作祟,此刻也不禁低下了脑袋,生怕惹火上身,震惊于元韫浓居然说出这种话。

“元应怜!”裴令仪突然挥落满桌文书,勃然踹翻御案。

他抓起镇纸砸向元韫浓。

裴令仪控制了方向,刻意避开了元韫浓,岂料元韫浓反倒是朝着那镇纸的方向而去。

翡翠镇纸“哐当”坠地砸碎,惊得老臣们纷纷垂首后退。

飞溅的翠片有一块擦着耳垂掠过,划出了一道血痕。

裴令仪瞳孔骤缩,下意识朝着元韫浓迈出一步。

“裴清都,你真是好样的。”元韫浓看向裴令仪,制止了裴令仪的动作。

裴令仪僵硬地站在原地。

元韫浓抹去耳边血痕,泣音颤颤:“这多年心血,还不如喂狗!”

“喂狗?在你元应怜的眼里,我不就是你们元氏豢养的一条狗吗?”裴令仪冷嗤。

他余光瞥见那些臣子面面相觑,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阴沉:“明日起,你不必再参与朝政。”

面对元韫浓,裴令仪用唇语无声道:“留窗。”

元韫浓知道他估计连这会都熬不住,半夜得翻窗过来,难免无奈。

裴令仪转身背对元韫浓。

“谁管你!”元韫浓负气地拂袖而去。

待元韫浓踉跄着离去后,那些人又脸上堆着忧国忧民的神情迎了上来,“陛下圣明!皇后掌权,再放任下去……”

话音未落,裴令仪突然将奏章甩了过去。

“滚!”裴令仪吼道。

众人见他面色实在不佳,连滚带爬退了出去,又暗自庆幸裴令仪这回是真和元韫浓有了嫌隙。

裴令仪捏皱纸张的手指在微微发抖,无论方才元韫浓后退时那抹强撑的苍白是真是假,都足以刺痛他心。

何况是他害元韫浓受了伤。

裴令仪强忍到深夜才偷摸跑去了凤仪宫。

元韫浓在锦被里,听着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裴令仪蒙露而来,翻了窗进来。

凤仪宫的宫人都是知道的。

裴令仪屏退宫人,掀开帐幔时,看见元韫浓还没睡。

元韫浓就知道他会按捺不住跑过来。

“疼不疼?”他轻轻拨开元韫浓额前碎发,指腹抚过她耳边的血痕。

元韫浓别过脸不说话,却在他握住自己冰凉的手时,反手紧紧攥住。

“阿姊演得太过了。”裴令仪闷声开口,“我刻意避开阿姊的,阿姊却偏偏凑过来。”

他将元韫浓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元韫浓发顶,“我又伤到阿姊了。”

“做戏得做全套。”元韫浓顿了顿,声音放柔,“不然他们怎么信?”

元韫浓见他手指上还缠着割伤的白布,就知道他又在因为误伤到自己,而在那里捏着翡翠碎片割伤手指了。

“疼吗?”元韫浓叹气,“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自伤,也不要自苦。”

她仔细看了看裴令仪的手,“你也是心狠,对自己也这样狠得下心。又不是你伤的我,是我自己为了演得真些,往上凑的。”

“哪有阿姊心狠。”裴令仪低声道。

元韫浓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裴令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