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渐深,响动却愈发激烈,时起时伏。

裴令仪吻去元韫浓的眼尾的泪珠,又亲了一下元韫浓眼下的小痣。

越过裴令仪的肩膀,她有些困难地望向床帐,“慢点……”

裴令仪的指腹在她眼尾轻轻刮过,“我让阿姊不舒服了吗?”

元韫浓攀着裴令仪的肩背,手指插进裴令仪汗湿的发间,或者在他背上留下抓痕。

她倒是想骂,但连力气都没有了。

她还得庆幸今晚裴令仪怜惜她累了一整天了,没有一次接着一次,也没有到天亮。

只一次点到为止,裴令仪便忍着抽身而去,去解决了再回来,抱着元韫浓去清理。

等再将元韫浓抱回来放床上,裴令仪半侧着身子,探出床榻剪烛。

他只是半披着寝衣,露出胸膛和腰腹,也包括长年累月留下的伤疤。

“还疼吗?”元韫浓问道。

“早就不疼了。”裴令仪笑着回应。

元韫浓带有促狭地瞥向裴令仪身上新添的那几道抓痕,“那新的几道呢?”

“这一些,疼才好。”裴令仪回身拥她入怀,含笑道,“疼才记得,是阿姊留下的。”

他撑着手臂支起上身,目光温柔,注视着元韫浓。

元韫浓散落的青丝如瀑铺展在枕上,人还透着粉。

“结发为夫妻……”裴令仪嗓音沙哑,指尖抚过元韫浓的鬓发,将一缕发丝轻轻缠绕在指间。

“想跟我结发吗?”元韫浓扬起眉梢。

裴令仪轻叹一声,凑到元韫浓鬓边,“做梦都想。”

“那就结吧。”元韫浓道。

裴令仪微微一怔。

元韫浓笑:“这一缕头发,我还是舍得下的。”

她道:“前世他们就猜帝后是恩爱两不疑,谁知道是相看两生厌呢?如今真要恩爱两不疑了,你倒是犹疑起来了。”

“阿姊冤枉我,前世分明只有阿姊见我生厌。”裴令仪也笑起来,他摸了匕首来。

烛台早已熄灭,唯有窗棂透进的月光为两人镀上银边。

刀刃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却被裴令仪掌心的温度焐得温热。

手中匕首小心割下元韫浓一缕青丝,动作轻柔得仿佛在雕琢稀世珍宝。

发丝入手,柔若流云。

裴令仪又割下一缕自己的头发,将其与自己的长丝并排缠绕,又放入香囊之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将香囊捏紧在掌心里。

俯下身,亲吻元韫浓的眉心,“你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直到死?”元韫浓微微偏过头。

“不。”裴令仪轻声道,“死也不分开。”

今日是不上朝,但也要处理政务。元韫浓累得起不来,裴令仪也陪她多睡了一会。

但等到元韫浓艰难地爬起来时,裴令仪已经起来多时了,就在旁边看折子。

“阿姊醒了。”裴令仪放下折子,笑吟吟地看过来。

“你还没去议事呢?”元韫浓记得他今日要召见臣子议事的。

裴令仪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霜降和小满带着一群侍女进来伺候元韫浓梳洗,对镜梳妆时,裴令仪过来上手了。

裴令仪挽发还说得过去,但比起霜降和小满自然就显得笨拙了。

“你叫霜降来。”元韫浓看不下去了。

虽然之前裴令仪也帮她挽发,但都是那种简单的发式。

裴令仪有些沮丧,“我回头去学了来,保管能梳好的。”

元韫浓铁面无私,“那你学了再来。”

“那我为阿姊描眉吧。”于是裴令仪又换了。

他捏着螺黛的手势如执剑,看得元韫浓眉心一跳。

“你会画吗?”元韫浓很担心。

更年少的时候裴令仪替元韫浓画过,画得一团糟,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