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韫浓今天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裴令仪想要所有人都能看见,看见元韫浓美丽的这一刻。
“真漂亮啊……”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感慨。
“没有规矩。”元韫浓笑着朝着裴令仪丢出一枚被咬了半口的果子,正砸中裴令仪的下巴。
众人惊叹一声,怕这位阴晴不定的新帝翻脸,毕竟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丢了咬过的果子。
但又想想,裴令仪本来就不顾规矩,或许是跟元韫浓之间新婚夫妻之间笑闹呢?
满堂哗然中,裴令仪弯腰拾起那颗青梅,握在掌心里笑。
先前给元韫浓做蜜饯,他摘光了清仪馆的那棵青梅树上所有的青梅。
现在元韫浓还能丢他,说明又有新果子了。
这回说不定,真的能青梅煮酒呢。
“孤种的青梅长得很好。”他笑道,“诸卿且待来日再添一杯今日之喜酒。”
这里头的礼数算是全了,到了宫里还得有典礼。
元韫浓去换衣裳,裴令仪也要把喜服换做龙袍。
快自然还是裴令仪快的。
宾客们也多数移步到了宫里头。
礼乐奏响,笙鼓奏鸣。
汉白玉阶铺满茜素红纱,宫道旁金丝楠木架上垂落万盏琉璃灯。
元韫浓的凤舆行过时,灯内夜明珠倏然亮起,如天河倾落人间。
裴令仪在丹墀之下,头戴冕旒,十二章纹的玄色冕服绣着暗金龙纹,龙袍上的日月星辰、山河鸟兽栩栩如生。
看见车舆,他眼底浮现笑意,疾步走去,在礼官唱诺前,亲手掀开了凤舆的珠帘。
“陛下……”礼部尚书惊呼。
“阿姊都累了大半天了,孤来迎一迎自己的妻子,有什么不可以的?”裴令仪俯身伸出手。
元韫浓被他扶着下车,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像什么样子?沉稳些。”
凤冠上的九翚四凤展翅欲飞,珍珠流苏随着步伐摇曳生姿,半遮半掩。
裴令仪却笑:“阿姊这样也很漂亮。”
新帝与新后携手迈上漫长的丹墀,一步一步,走向丹陛。
司礼太监高声宣读册文,昭告天下皇帝登基、立后之事。
“阿姊,你真的想好了,要同我共度余生了吗?”在一步步朝至高处走去的台阶上,裴令仪轻声问道。
元韫浓愣了愣。
裴令仪没有回头看她,或许是不敢看,“今日我已经很开心了,就算是阿姊要反悔也没关系,我可以喊停。就算是一场梦,也很好……”
“怎么?礼都成了,你这会觉得我要后悔了?”元韫浓都被气笑了。
打断裴令仪想要做出的解释,元韫浓点头,“好啊,我现在就后悔了。”
裴令仪听到元韫浓这话,心口一窒,喉间酸涩,艰难道:“那我……”
“我现在就要和人私奔逃走,离开京华,我现在就去找沈川,跑得远远的。”元韫浓说道。
她想了想,仍觉得不够。
于是元韫浓继续道:“我想想,哦,就该跟沈川去云游四海,什么天南地北,什么山清水秀,都该和他共赏。这没说来,当初西洲我就该同他一块去啊。”
“到时候,我再同沈川一起回京华,不回京华也无妨,找个山明水秀好风光的地儿就住下吧,养个小宠养个小孩,人间好啊。”元韫浓冷冷道。
她斜睨了一眼似乎真听进去的裴令仪,冷笑:“怎么样?陛下觉得如何啊?”
裴令仪一顿,自然听得出元韫浓这话是恼他了,“阿姊……”
元韫浓问:“我如果现在就要跟沈川私奔去了,你会放手吗?”
裴令仪哑然,沉默片刻,“……不会。”
“不会你在这里扯什么呢?”元韫浓面无表情道。
要不是因为现在这个是大场面,元韫浓都想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扇裴令仪一巴掌。
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