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往盖头上,也缀了东珠。”裴令仪道,“我还做了不少永生花,跟阿姊及笄礼的花冠上的永生花一样,也缀在盖头上。”

他摊开掌心,掌心托着的丝帕里,永生花静谧绽放,中心的玉珠映着月色流转,岁月依旧。

这朵永生花,他真是贴身携带,带了如此之久。

久到,爱惜到,如此珍贵之丝绢,都已经使得亮丽的色泽黯淡不少。

元韫浓静默了片刻,她笑道:“你想重死我不成啊。”

“阿姊要不试一试?”裴令仪问,“试试看合不合适?”

嫁衣是绣娘们绣的,但盖头确定他绣的,一针一线绣的。

元韫浓女红只能算是无功无过的程度,原来也要丢给绣娘去,但是裴令仪却接过来绣了。

“现在试盖头?这也太不合规矩……”元韫浓诧异道。

“规矩是给人守的。”裴令仪眼底落着星子,“阿姊从不是守规矩的人。”

“我既然是翻墙来的贼子,阿姊也该是窝赃的主子。”他笑道。

裴令仪从前可不会开这种玩笑,元韫浓扬眉,“你现在是眼见着婚期在即,越来越不装了是吧?”

“我待阿姊是一如从前,阿姊闭眼。”他说着,打开抱来的匣子。

元韫浓还没来得及闭眼,就看见眼前红色一抹飘扬,又轻飘飘地覆盖下来,遮挡了眼前。

金线绣的琼花在夜色里泛着微光。

视线被遮盖前,她看见的是裴令仪的眼眸,盛满湿漉漉的雾气,像被雨浸透,藏着朦胧的柔光与难以言说的情愫。

红绸从裴令仪的指间滑落,如流霞般覆上元韫浓乌浓的发。

红绸垂落的刹那,烛火“噼啪”轻响,爆出一朵并蒂灯花。

盖头下暖红朦胧,裴令仪的指尖忽然轻轻抚上元韫浓的眉间。

“阿姊。”他低声道,声音里藏着笑意。

元韫浓屏息,隔着红绸,一个带有暖意的吻蹭过她的唇角,印在她嘴唇上摩挲了片刻。

而后,隔着盖头爱怜地吻在了她眉心。

元韫浓察觉到裴令仪的指尖,在她眉尾细细描画。

“画歪了。”她轻嗔。

“是么?是我画歪了吗?”裴令仪低笑,指尖挑起盖头一角,露出元韫浓如画的眉眼。

她颊边染了红绸的暖色,像涂了胭脂一般,如朝霞映雪。

裴令仪轻轻将盖头掀开,眉目柔软,“我画的是不够好,待我跟霜降小满她们学一学,等我学会了,日后便是我为阿姊描眉了。”

元韫浓笑了起来,“你要是画得不好,我可不让你练手。”

“我保管学得好。”裴令仪却道。

裴令仪趴在床畔,跟元韫浓讲了许久的话。

见时候不早了,他还不舍得走,见坐在窗边小榻上的元韫浓有些困意,便说:“我弹琵琶哄阿姊睡?”

“当我三岁小孩呢?”元韫浓瞥了他一眼,手里的团扇压住他要去拿琵琶的手,“招来巡夜的侍卫,把我阿兄引过来,你这几日是别想要见到我了,他得把你打出去。”

裴令仪委屈道:“我后边就守规矩了,大婚前绝不会再偷偷来见阿姊。我只是今日实在是思念阿姊得很,这才悄悄来看上一眼的。”

“少在那里信口胡诌了。”元韫浓自然不会信他的连篇鬼话,撑着脸道,“你倒不如跟我讲讲这几日宫里头的事呢。”

裴令仪其实不太关注宫里的琐事,他这个人本身性子就有些沉闷寡言,更不会关注那些趣事。

照孙鹃纨的话来说,裴令仪其实是个有些无趣的人。

但是有些事情,裴令仪还编得出来,能哄元韫浓开心就好。

半真半假,元韫浓也知道不少事是裴令仪为了哄她开心说夸张了的,但是她听得开心。

听着听着,也不知不觉半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元韫浓就在窗边听裴令仪讲,讲什么琐事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