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韫浓不想理他。

他兀自对元韫浓笑,“我瞧着今日里闷热,蜻蜓低飞,晚间或许是会下点小雨的,便可以和阿姊听雨品茗了。”

“行,备点酒水。”元韫浓道。

裴令仪露出笑,“果酿好不好?阿姊上回说的樱桃酒。”

就看到了等候已久的沈川。

裴令仪才刚浮现上脸庞的笑容,彻底垮了。

元韫浓瞥了一眼裴令仪,知道他介意沈川远甚于慕湖舟。

裴令仪咬着牙问:“他又来做什么?”

有完没完了?

刚送走一个慕湖舟,又来了个更烦人的沈川。

“沈大哥。”元韫浓没有理睬裴令仪,而是微笑着迎了上去。

沈川和慕水妃对于她的意义到底是不一样,要不然裴令仪也不至于这么忌惮他们两个,远甚于和元韫浓定下过婚约,险些完婚的慕湖舟。

元韫浓对沈川和慕水妃这两人的情感很复杂,因为沈川和慕水妃不只是她和裴令仪的对照,也曾经是她的支撑。

裴令仪死前,他们是她的后盾和微妙的嫉妒之源,是她和裴令仪的心腹之患。

裴令仪死后,他们又是她的支撑和释怀。

往日执念,仿佛都如齑粉般灰飞烟灭。

沈川和慕水妃太无私了,即使是她和裴令仪那样各怀心思,他们也照旧把她和裴令仪当做弟弟妹妹一样看待、呵护。

无私得可怕,可怕到元韫浓都恨到无力,讨厌不起来他们。

所以她和裴令仪只能拖拽着彼此在泥沼里越陷越深。

沈川看见元韫浓和裴令仪走过来,连忙上前,“韫浓,令仪。”

“沈大哥在这里是等我们吗?”元韫浓问道。

裴令仪跟元韫浓是截然不同的表情,“哈,大理寺少丞在这里做什么呢?”

沈川对两人温差甚大的对待没有丝毫的觉察,照旧温和地笑着道:“我等韫浓。”

裴令仪的表情更难看了。

“有什么事?”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韫浓,我过不了多久要去西洲办案,要不要与我同去?”沈川含笑说道。

裴令仪的神色难看至极。

沈川对此一无所知,继续道:“因为先前韫浓同我说过,西洲风色好,芳草年年碧,想去瞧瞧。恰好有此机会,我也想带韫浓前去散散心。”

他每说上一句,裴令仪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元韫浓看了看脸色铁青的裴令仪,转向了沈川,“沈大哥是想带我一人去西洲玩吗?”

“嗯,对啊。”沈川笑得如沐春风,“西洲好风光,借此机会办公去,我也好和韫浓同游。”

裴令仪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表述了。

他气得胸闷气促,沈川就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单独邀请元韫浓共游西洲了?

这跟贴脸挑衅有什么区别?

元韫浓对着沈川笑了笑,“沈大哥,如今我实在是没有心思去西洲,没做完的事情太多了。如今风云变化太快,还是等太平些了,再同去吧。”

沈川看起来有些遗憾,“也好,如今确实不太平。”

随即他便扬起了笑,“那我便去了西洲再与你通信,讲述西洲美景。回来时候,再替你寻些西洲的物件首饰来。”

“好。”元韫浓笑吟吟地点头。

裴令仪是半点都听不下去了,“既然大理寺寺丞如此忙碌,还是赶紧忙去吧。”

他阴沉道:“别人家的家事,寺丞少管。我和阿姊约好了一会去金明池听雨,就不奉陪了。”

元韫浓看沈川的表情,觉得沈川是想说不如叫上慕水妃同去的。

奈何裴令仪速度太快,拉着她的手便逃也似的上了马车。

车轱辘转动起来,元韫浓才看裴令仪仿佛松了口气。

她觉得好笑,“你躲什么?人家只是担心我罢了。”